夜风中,透露些微凉,她不自觉环抱着身体。
他看着她的侧影,知道她的凉意。他多想伸手将她紧紧抱在胸前,将体内的温暖传到她身上……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只怕心中对她的爱意一不小心就透露出来……
她似乎在想事情,眉头微微地皱起,她在想什么?
她在想,如果这样的夜,这样的路,有这样的男人一直伴在她身边,她该有多幸福啊,但是,在他眼中,她只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女孩,无知的千金小姐,受灾受难的倒霉鬼,他是否曾想过,小女孩会长大,千金小姐想归于平凡,倒霉鬼也有开运的一天。可是,她什么也不敢对他说,她给他带来了如此的厄运,又怎么乞求更多余的呢?
更多……
她还想要什么?
她无法抵抗他对她产生的吸引力,虽然她不曾有过恋爱的经验,但是她的身体明白,她的心里明白,她的每一个细胞都明白,她偷偷地喜欢上他了。
她的身体又颤抖了一下,为这个念头害怕……
“冷吗?”他低声问她,怕扰乱了夜的宁静。
“不会……”她低着头说。
对她来说,他是个大男人,经历过许多人世波折的成熟男人,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她呢,在他面前她渺小得微不足道。
“我常在深夜中写作,往往一写就到天明,但从不知道外面的夜色是如此的美丽。”他抬头看高挂圣洁的明月,不禁叹道。
“当我在拚命写故事时,不知你在做什么?”他笑道。
“在编织未来的梦吧。”她看着远方,不敢面对他炽热的目光。
“你的梦是什么?”他问。
“我的梦……,像这样的时候,有人还会愿意陪着我散步。”她细语。
有时恩情和爱情,寂寞和独处是分不清的,他想她是否把两者之间混淆了?
他沉默下来……
忽然间,她冲动地想将她对他的感觉全部说出,从她误会他是绑匪开始,她就无法阻止他闯进她的生命中,而他的眼,他的眉,他的身体,他的慈善,他的一切一切对她是如此重要,没有理由,没有讯息,没有任何预知或预感,她不知不觉地……
爱上他了!
不是这样的夜,不是这样的月,不是这样的路,不是这样的遭遇,而是他,就是她,或许更早,她爱上他了。
第八章
一路上他们谁也没有再开口。
黑夜笼罩他们易碎的心,微风吹拂着他们的细发……
任一切顺其自然的发生,他们都知道,两情相悦不是容易的事……
谁也不愿意先开口。
他停止了脚步,地为自己的心思惶恐。
他们停在一栋公寓的门前。
“这是我朋友的家,他出国去了,我们可以暂住在这里。”他说。
她不语,仿佛她的一切自己已无法作主,只能任由他安排。
这栋新盖不久的公寓,是友人出国前,把钥匙交给了他,当时友人还好心建议他可到他家中写作,因为这里的环境清幽,当时李岳朋只是笑而处之,没想到真的可派上用场,做为他们躲开敌人的暂居之所。
他们上了楼,打开门后,室内是一片黑暗,他扭开灯,反手关上门,又加了几道锁,以确定安全无误。
她打量着屋内,这是简单的单身公寓,没有多少家具,倒是有许多中国字书,可见李岳朋的友人对书法的艺术情有独钟。
李岳朋进来并不停歇,马上检视室内的出口,以防紧急之时叮逃脱之用,他打开后门,那里有个小小的通道,这是二楼,如果沿着壁缝下去,应该不会有危险,这样他就放心多了。
他走出来,看见她坐在皮制的沙发上,两眼无神。
“我先去洗个澡。”他告诉她。
在浴室中,他让唏哩哗啦的水无情打在身上,除了洗尽他多日来的烦忧外,最重要的是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以对付林谦雯这个大敌……
他擦干身子后,换上友人留下的一套干净便衣走出来。
她看到他,有微微的惊讶,洗过澡后的他显得精神焕发,更透露出一股强烈的男人魅力,令她有点招架不住而故意避开眼光。
他只是笑了笑,她的样子像极了随时会被伤害的小动物,正竭力的保护自己。
他拿起茶几上的电话听筒,匆匆拨了电话给出版社的朱老板。
“李岳朋,你跑到哪里去了?大家都在找你……”
“最新的一本书不是拿给你了?”
“不是,是许多记者要采访你!”
李岳朋低笑几声,朱老板是忘了他从不接受新闻记者的采访吗?
“是你安排的?”
“我怎么不知道你的习惯,但是这次怎么记者都知道你了……”
不认识的记者打探他的消息,他暗吃一惊,想不到林谦雯已经知道他的身分,并且要从旁人身上打探他们的下落……
“喂……,你有没有在听啊,你现在人在哪里?”
他想了一下,然后回答。
“我在南部。”
他挂断电话,脸上变得难看,没想到四面楚歌,连他的私生活都受到干扰,李岳朋会因这件事而名声大噪起来,而他的写作生涯也要深受影响……
“你怎么了?”梁羽柔看着他苍白的脸,担心万分。
她的表情是一脸无辜,他心里暗叹一声,他是注定毁在她手上的。
他已经确定林谦雯的触角已经伸延到他的事业和生活,而她对梁羽柔其它的行动呢?
“羽柔,你有没有其它的朋友?”他瞄她一眼。
梁羽柔愣了一下。
羽柔……
这是他第一次叫唤她的名字,却一点犹豫和尴尬都没有,好像这个名字在他心中已经默念了数千次般的顺畅……
她的脸微微发红,他并没有注意她脸上的变化。
“朋友……”她低声重复着。
“不是梁家的朋友,是你自己私下的朋友,很要好的朋友。”
像她这般年纪,必有一群兴趣相同,且非常聒噪的一群死党,整天不是谈论男朋友的长相,就是某位电视明星的隐私。
但是地似乎考虑许久,好一会儿才开口。
“我没有朋友。”一抹阴影浮上她的脸。
他略微震动一下,这种年龄的女孩怎么可能没有朋友,她又没有自闭症,而且有才有识,在身心方面也都甚为健康,应该会受到朋友的欢迎才是……
“我经常换学校,除了上下课之外,就待在家里……,因为爹地怕外面的人会欺侮我。”她支吾解释。
他不禁悲怜心起,可怜的富家女。他知道她的问题了,一个受父盛名之累的女孩,虽然享受不尽的富裕生活,同时她也要付出代价,就是寂寞……
他可以想象她封锁了年轻的活力、对未来生活的冲劲,和追求爱情的冒险心,而一个人独处在梁家的大宅院中的情景……
“我有-个朋友,虽然不是很熟……”她说。
他略抬起下巴,充满兴趣。
“陈教授……,我常向他请教功课。”她迟疑的说。
一个花样般年华的女孩,把老师当成是最好的朋友是可喜的,如果变成她生活的唯一朋友,就可悲了。
他看着她低下的脸庞,除了几日逃亡奔波的痕迹外,她苍白得如同蜡纸一般,没有任何尘世的洗涤。她应是阳光下的女孩,每天该在艳阳下打球、聊天、追逐、游戏,怎么可以只在学校和教授研读功课,或是在家编织美梦?抑或她的梦都被别人安排好了。
他的心脏抽痛一下,她的寂寞和孤独令他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