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罔市姨……”石嫫女试着扯开笑,可却虚软地看不出唇型上扬的弧度。“时间还早……”
“早?!”这个论调根本不通嘛!“后!八肚拢看鸟了,还梭早?”
鄂楠垂下眼睑,企图掩盖眸底的伤痛。
还是不肯点头是吧?连她的长辈来质询了,她还如此坚持,他是不是该让两人彼此都冷静一下,好好思索未来的出口?
羞惭地拉了拉宽大的T恤,石嫫女想尽办法缩小腹,却依旧没多大变化;那颗肚子就是在那边不动如山,任何被掩藏的可能都没有。
“可能她有更好的选择也说不定。”见到她遮掩的动作,他忍不住脱口而出,全然没预想到这句话所可能造成的伤害。
石嫫女猛地抬起头,她的眸底明显地写着难堪和酸楚,却找不到任何足以反驳他的言语。
她知道他在意莫瑜的存在,不然那天不会问自己有关电话的事,但,这能表示什么呢?就能表示他爱她了吗?
或许他只是因为觉得私人领域出现了缺口,因而愤怒地发泄情绪吧?!
“啊呒你速在讲什么肖话啊?”
石嫫女可以沉默以对,刘罔市却受不了这些,鄂楠的口不择言,让她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嫫女要速有更好的选择,她葱下还要怀你的孩子喔?真是歹年冬厚肖人。”
如果气氛不是那么沉闷,如果两人不是忙着各自舔舐自己的心灵伤口,或许现在的氛围会变得爆笑也不一定,因为刘罔市着实搞笑,即使她自己全然没发现。
可是现场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石嫫女甚至红了眼,所有委屈涌上心头,当下有了决定──
“罔市姨,你先回去好不好?有些事我想跟他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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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刘罔市,石嫫女庆幸刘罔市总还算是个见过世面的女人,不至于啰啰唆唆地赖着非求个答案不可,这议她松了很大一口气。
她打起了精神,回到屋里去面对另一个难关。
“我知道你在意那通电话。”她没给自己踌躇的空间,她想在自己还来不及后悔之前,将自己的不安一次宣泄完毕。“我跟他真的没什么,如果你不相信,我甚至不反对让你们两个人对质。”
鄂楠定定地看着她,虽然脸色不是很好看,但至少表情是严肃且认真的。“我在意是因为我在乎你,难道你不懂吗?”
“懂。”她没有再逃,因为情势发展已经跳脱出她所能控制的范围,她倘若坚持继续闷下去,迟早会闷出病来。“我知道你在乎,所以才清楚明白的告诉你,除了你之外我没有别人。”
“如果没有,为什么你不愿意?”他的嘴角微微抽搐,让人厘不清他想表达的是笑还是哭。
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不过就是“婚姻”那两个字。
“问题是,你真的要吗?”
“不要我就不会提了。”这女人变蠢了吗?怎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难道你不要吗?”
“我承认我要。”沉痛地点了下头,她无法控制溢满眼眶的水雾,缓缓化成一滴滴如雨般的水珠。“但前提是,我要求必须绝对公平。”
绝对公平?那是什么意思?
鄂楠茫然了,仿佛听不懂她字句的组合。
“我对你没有任何隐瞒,既然如此,我也不希望你对我有任何隐瞒的状况。”隔着泪花看他,她的情绪几近崩溃,脑子里全是他和朋友在卖场里的对话,怎么抹都抹不干净。
隐瞒?!她指的是什么?那个愚蠢的玩笑?
心口猛地一提。
此刻的他,断无自曝内幕的理由──她根本都不知道的事,即使坦白,也只会让局势变得更糟,他怎可能傻傻地自个儿往里跳?
“我不记得自己何时瞒过你,你指的究竟是什么事?”他竭尽所能地让自己不至于结巴,镇定地反间道。
“这种事不是问我的吧?”她的泪越掉越凶,也越来越看不清他脸上的任何表情。“如果我知道是什么事,那还能叫隐瞒吗?”
看着她脸上成串的泪滴,他心疼得几乎死去。
“别哭好不好?”
“如果可以控制,我也不想哭啊!”别扭似的,她恼火地大吼一句。
“你知道什么了?”跟他想的是同一件事吗?天!但愿不是。
可偏偏隐瞒她的只有那一件事,他根本无法不对号入座。
摇头再摇头,她希望他可以自己招认。“你心知肚明。”
屋里的氛围降至冰点,却没有人试图打破这份岑寂──
他们两个人都太谨慎、太习惯保护自己,没有人愿意先承认哪一方陷落得比较多,仿佛先认了就全盘皆输。
等了再等,石嫫女终究还是先投降了。
她感觉好累,再加上孕妇的体质原本就比较容易疲累,她没有心力也没有精神再跟他大眼瞪小眼下去,谁晓得他还会ㄍㄧㄥ多久?
“想清楚吧,如果你愿意说,我随时愿意倾听。”
撂下话,带着极度的心伤,她缓缓步入房间,不再看他挣扎扭曲的俊颜──
第七章
世事嘲讽,没有突发状况似乎显得不够精彩,但是太过出乎意料也是令人难以承受,总会让人陷入不知该如何面对的窘境。
在鄂楠还来不及由挣扎的牢笼里跳出之际,那毫无预警的突发状况便这么神奇地发生了,直教人措手不及。
场景就在石嫫女不经意撞见鄂楠和卞摩树“密谈”的卖场里,世界竟是如此地小,小到石嫫女不知道该大哭还是大笑。
大概是同居后成了惯性吧?每隔一个月左右,他们便会到卖场采购一次日常生活用品。
不知该说是阴错阳差还是面对现实的时候到了,反正陷在感情泥沼里的一对男女,和唯恐世界不乱的复仇者,就这么在卖场里相遇了。
“啧啧喷,鄂楠,想不到你还跟她在一起哪!”三个人面对面地碰上了,卞摩树这回直接和他们对呛,因为一次面对两个,解决起来也比较干净俐落。
对他而言,石嫫女的行为对他不啻是个耻辱的印记!
当初是他硬让鄂楠和石嫫女牵扯上的,如今由他来搞破坏也是理所当然,谁教他是整件事情的策划和编剧?
在他的认知里,他这么做根本不需存有任何罪恶感。
“卞子!”鄂楠有点慌,企图阻挡在石嫫女面前,以免她将卞子看得太过清楚,进而发觉自己和卞子之间的阴谋,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石嫫女却不打算让他这么做,她攀住鄂楠的手臂,故意由他身后探出头看清对方的长相。“楠,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鄂楠沁出冷汗,隐隐产生不妙的预感。
“楠?叫得还真亲热。”啐了声,卞摩树看清了她隆起的肚子。“连孩子都有了?鄂楠,你的动作真是快得令人佩服。”
“卞子,闭嘴!”收拢五指,鄂楠的手掌紧握成拳。
“怎么?想揍我?是我让你知道她的存在,这样未免太忘恩负义了吧?!”卞摩树挑眉,眼底透出一丝狠戾。
“这位先生,你说的话让人很难理解你的意思,可不可以麻烦你说清楚?”看来对方是来挑衅的,而且有将所有内情全抖出来的打算,石嫫女心情复杂地介入男人间的对呛。
她和鄂楠的相处,本来就紧绷到一触即发的状况,反正最坏也不过如此,何必再试图营造平和的假象,辛辛苦苦地撑着那片摇摇欲坠的现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