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其实她也没在意自己究竟挑了些什么,只是随意取了眼前的几疋布。
“都叫你别替他省钱了,你还这么客气?”他一脸非花光马秋堂银两的模样,义不容辞地挽起两袖,“我替你挑!”
花咏好笑地看着为了陷害马秋堂而显得冲劲十足的他,将五颜六色的布疋一一扔给身后正等着的干竺,但就在这时,一抹突然出现远处角落里的人影晃过她的眼帘,霎时她笑意一敛,防备地看着那名躲在角落窥伺的陌生人。
“怎么了?”被她一脸警戒状态愣住的药王,伸手推推看得目不转睛的她。
她朝远处抬了抬下颔,“那人是谁?”
“还不就那个脸皮超厚又死赖在这不走的客人。”眼力没她好,药王看了好半天才认出远处那张模糊的脸孔。“他是九原国王子牧瑞迟。”
“他来拜访?”愈看愈觉得那人不对劲的花咏,默不作声地将牧瑞迟列入她在来到这世界后,心中头一个需要提防的名单。
药王不甘不愿地哼了哼,“前阵子九原国被帝国的西域将军孔雀给灭了,他无处可栖,才会来这投靠我家表弟。”亏他上回敢对马秋堂撕破脸,没想到去了鬼伯国一回却遭赶后,还不是照样又厚脸皮地回到他们黄泉国。
头一回听说外头世界的现况,花咏这才发现百年后的世界,与百年前的状况差别大得超乎她的想象。
“现今的帝国,很强大吗?”想当年帝国在三道眼中,不过是个急于争取自由脱离奴制的小国,可百年过后,仅只一位西域将军,就灭了一个九原国?
药王白她一眼,“不然你以为咱们神子干啥全都躲在中土外?”帝国不只是强大,而是单单派出四域将军就足以灭掉他们三道了。
“药王,他的眼神很怪。”在牧瑞迟与身后的手下交头接耳时,花咏轻声提醒着他。
“甭理他了。”药王却没当一回事,将成堆的布疋堆在她的面前,“来,看看喜不喜欢。”
不想辜负他好意的花咏,心不在焉地看着他挑选的布疋,当那道刺探的目光再次朝地的来时,她偏过芳颊,微微朝枚瑞迟眯细了眼。
第四章
听药王说,矿脉那边新开了个矿口,有过上回坑道坍塌的前鉴之后,这回马秋堂亲自到场监工,因此近来忙碌不已的马秋堂总是待在矿脉那边很少回宫,也不让想跟去的她陪在他的身旁。
不过她知道马秋堂还是很关心、也很放心不下她,因为近来宫里的每个人,可能是奉了王命,只要手边的工作告一段落,就会挤至她的房里陪她,或是驾着车带她去她没逛过的地都出游,甚至在前些天,忙于国事的药王,还亲自带她到地底的山丘上去采今夏新鲜的疏果。
他们每个人都奉命得好好照顾她。
她知道马秋堂仍是很在意地。
高坐在宫栏旁的花咏,在特意前来陪她聊天解闷,以及负责逗她笑的宫人们,离开她的客房去换班时,双目远眺着窗外远方的风景,试图想在这片她不熟悉的景色中,找出马秋堂所在的矿脉。
但就在她仍找不着时,下方的宫门前聚集的群众却吸引走了她的目光。
“我们要见王上。”身为黄泉国十二旗旗主之一的黄旗旗主,领着另外两名旗主,在宫门前被拦下后,大声地道出来意。
“王上出宫去了。”负责看守宫门的宫卫,一见他们不但来意不善,甚至还着带兵员,二话不说地就打回票。
黄旗旗主哪会将他给看在眼里,懒得再多置一词的他,不顾一拥而上的宫卫们阻拦,硬是带着大批人马闯进宫中。
收到宫卫的消息,放下工作赶王大殿的干竺,眼见宫卫拦不住他们,他立刻调来更多宫卫候于大殿上,并火速指挥着手下出宫去。
“快去请回药王大人!”
“发生何事?”被大殿上吵得不禁想来看看是怎么回事的花咏,才步至殿后,就瞧见素来摆着张笑脸的干竺,脸色铁青得足以吓坏路人。
“花咏,你就待在里头千万别出来。”奉命得看好她,不得让她有半点损伤的干竺,一手重按着她的肩交代后,随即赶去大殿。
然而嗅到不对劲气息的花咏,在他步上大殿后,不放心地跟在后头,躲在殿上摆放在最里头的屏风后,张眼看着殿上正发生的意外状况。
镇定下情绪后,接客的干竺首先客套地请他们打道回府。
“诸位大人,王上目前不在宫中,大人们若有要事,可待王上回来后再议。”
“那我们就在这等。”三位不请自来的旗主,大剌剌地找了个客位落坐,一点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干竺捺着性子,“大人也知,这不合规矩。”
“规矩?”黄旗旗主大咧咧地笑问,“黄泉国所有的规矩不都是马秋堂一人订的?他若不见我们,是不是也该推托至他的规矩上头?”
“大人……”干竺沉下脸,眼中写满了威胁。
一旁的黑旗旗主索性直接道出来意,“今日我们来此,是想与他商议退位之事。”
“退位?”
他交握着十指,笑笑地点出某些旗主的不满之处,“马秋堂不过是先王驾崩后的继任者,他可不是我黄泉国众旗主认定的真主。”
干竺随即反驳他的话,“王上日前已至圣地取出神器,为此,长老们已为王上正名。”
“拥有神器又如何?”白旗旗主相当不以为然,“黄泉国历代的国王不也都没有神器?”只要取了神器即可就任国王?有这么简单的事,那他们早就去取了,何苦白白便宜了马秋堂?
话听至此,心火暗涌的干竺再也无意伪装看不出他们的来意。
“大人们的意思是要反?”
白旗旗主干脆说得更姻一白点,“我们只是认为他没资格成为黄泉国的国王。”
那些由三位旗主带来的兵员,在白旗旗主话落后,不顾不得带兵械上殿的规矩,亮出所携的刀剑,与殿上的宫卫们正式相对。
干竺看了看他们所带来的人数后,在心底大叹不妙。
在一殿紧绷得随时都有可能爆发一场械斗之时,花咏慢条斯理地走出屏风,站至干竺的面前,双目一一扫视过这些有心要反的旗主。
“为人臣,就该有人臣的自觉和分寸。”不过百年而已,何时起神子竟然胆敢这么目中无主?
“花咏……”被她的出现差点吓掉半条命,干竺紧张地在她身后小声地唤着。
花咏只是朝他摆摆手,并没有离开原地半步。
“原来就是你……”黄旗旗主见猎心喜地步至她的面前,惊艳地瞧着这张马秋堂日日都见得到的佳容。
“花咏!”站在干竺身后的宫人们,不禁情急地想上前为她解围。
她侧首冷瞪他们一眼,“都别过来。”
遭她瞪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众人,纷擦着冷汗,看纤躯娇小玲珑的她,就这么身处于那些身材大她两、三倍的旗主中,不肯退步,亦不肯让他们上前。
收到消息就十万火急赶回宫的马秋堂,在与也赶回来的药王会合后,原本在见了大殿上的情景,他们是打算尽快救花咏脱离险境,但就在他看见花咏脸上的神情后,站在宫角一隅的他,伸出一掌拦住欲上前的药王。
药王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以为他要对她袖手旁观。
马秋堂徐声说着:“她的样子太冷静了。”在她脸上,见不着丝丝恐惧或是害怕,若不是胸有成竹,任何人都不会像她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