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作梦也不曾发生过的情节突然发生在她眼前,措手不及的她想躲起来好好思考一下,为何多年不济之后会变得如此抢手?
“我真的慢了一步?”他难掩失望。
她见他难受,自己也难受,向来最会摆脸色给人看的她突然间哑口无言。
“沈记已今非昔比,你确定还要冒这个险跟着沈大爷?”动之以情不知道有没有效?
她点点头,“有钱没钱,我都要跟着他。”
她并不是看上沈家的金山银矿才和他在一起,她是因为喜欢他才接受他的。沈家风光时她反而没这么喜欢他,现在沈家有难了,她反而更喜欢他、更欣赏他,觉得他有担当,一身傲骨。
老天爷啊!原来她真的喜欢上沈竟霆了,这项认知是一种奇妙的经验,她抚了抚心跳加快的胸口,吓出一身汗。
“绯儿,不管怎样,我都会等你回心转意。”他一厢情愿的说。
“千万不要,你快把这句话收回。”她焦急的挥挥手,拒绝的原因很单纯,她不希望邦杰为了守诺耽误一生幸福,她会有罪恶感。
“程亲王这么无情无义也能够三妻四妾,我这个专心用情的人却保不住青梅竹马的感情。”
“邦杰,你不要这样嘛!你明明知道我心肠柔软见不得人受苦,你若为了我受苦,我会痛心的。”她要他成全她,而且她真的觉得他对她的感情有点莫名其妙。
此时,马蹄声越来越近,然后在蔷薇小筑外停了下来,她转身看来者是谁。
一群穿着官服的壮士,
“邦杰,你快从后门走,这些人来者不善,有什么麻烦先由我来顶着。”
“我们一起走。”他说。
“我不能走,他们不会放过我的,你快逃,然后去找沈竟霆搬救兵。”
“绯儿……”他依依不舍。
“快走!”她厉声吼道。
张邦杰拗不过她,只得从后门逃离,再想法子救人。
“你是叶绯儿?”
张邦杰前脚刚走,来势汹汹的官差立即冲进屋内,不分青红皂白的,见了东西就乱砸。
“你们是程亲王府的走狗?”她冷静地问道。
“你管太多闲事了,刘浣人呢?”带头者吼道。
“她走了,我这种小庙哪里容得下大菩萨。”她拿起小刀削竹片,对一切泰然处之。]
“听说你和沈记的老板最近走得很近。”
“我常上沈记买米,自然和沈记的老板有点交情,就像官爷常往花街逛,自然和娼馆的鸨姐儿走得近一样。”
“你说话小心点,别仗着自己和沈竟霆相熟就口没遮拦,我最讨厌伶牙俐齿的姑娘了。”
叶绯儿平心静气地道:“听说程亲王待下人很刻薄,你是不是也常被程亲王虐待?”
“王爷待我们很好,你不要挑拨离间。”他狠狠地盯着她,这个小女人太嚣张了,居然在他面前批评他伟大又能干的主子!
“我看你神情紧绷、脾气暴躁,多久没和夫人见面了?”她仰起小脸顽皮地眨眨眼。
她言者无意,他听者有心,旋即耳根通红,“你在胡说些什么?”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的这种症状我见多了,只要回家休息个十天半个月,肯定变成温柔的小绵羊。”她低低地笑着。自己何尝不是!在爱里生活,就连被雨淋一身湿都是件浪漫的事。
像她,昨天黄昏在细雨里傻笑了半天,直到芷珊唤她,才让她回过神来。
带头的差爷被她的一席话弄得不知如何是好,就连一旁的卫兵亦憋不住笑意。
“你再胡说,我就把你这个地方烧了。”他愤恨的说。
她僵住, “烧了他看不顺眼的地方是程亲王一贯的作风是吗?”
“王爷爱怎么做全凭他高兴,我们管不着。”他看向她搁在桌上的竹制品。
“我家老婆也和你一样喜欢弄这些玩意儿,可惜她总弄不出个所以然来,你能教她吗?”
叶绯儿旋即答应。
她并非好为人师,之所以答应,是看出了这位差爷对妻子的怜爱,也许能运用其妻的关系套出什么蛛丝马迹来,对厘清案情或有助益。
第十章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唐 李商隐 嫦娥
程亲王王妃死后第三天,慈云庵的住持师父出现在蔷薇小筑。
“师父怎么有空来寒舍?”叶绯儿有预感将会有惊天动地的秘密被揭发。
“白可云确实住过慈云庵待产。”慈云庵住持师父面有深沉的哀伤。
“是程亲王威胁你不准说是吗?”全在她意料之中。
“他嫌老尼出身寒微,所生之女配不上他,所以他火烧慈云庵,想烧死我。”
“结果您却活了下来。”
“没错,我活了下来,为了怕波及我那可怜的女儿,所以才没有报官处理。”
“白可云人呢?”
“她被程腾的手下掳进王府,我也无力阻止。”
“程亲王为什么要把白可云捉走?”
禅印摇头长叹,“孽债呀,孽债……白可云肚里的孩子是程腾的种。”
“怎么会这样?”她没想到事实的真相会是这样!“我记得白可云告诉我玷污她清白的人是沈家的人。”
“那是谎言,程腾威胁她若不这样说要杀她全家,程腾怕丑事被政敌抓到小辫子,什么遮天盖地的勾当都敢做。”
“师父……您节哀顺变才是。”
“出家人本来不该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可……我还是忍不住。”
“我明白,毕竟亲情乃天性,很难完全不在乎的。”她曾经失去亲人,深知这种痛苦特别难忘。
“我早知道她会走上这条路的,那天她差了丫鬟给我送信,信上有许多道别的话,说什么来生再续母女情……她真是傻,不做王妃也能活下去不是吗?为什么非要寻死不可呢?”
禅印说完话,才发现自己已泪流满面,伤心的泪水溃决不止。
“师父……住持师父……你莫伤心了。”
原来那日伶伶手中的那封信,是告知了死亡的预警。
天啊!若那日她坚持非看信不可的话,今天的情况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程腾那奸人,这些年来不知暗中害死过多少人?
“我没有尽过一天做娘的义务,如果我晚几年才出家,她是不是就不会走上这条路了?”
这些都是没有答案的假设,不会有人告诉她们答案了。
“住持师父,您放心好了,程腾这个人我会收拾他,而且巡抚大人也来到苏州了,他是个清廉的好官,不会让百姓失望的。”
送走了禅印,叶绯儿立刻到沈园找沈竟霆,将禅印告诉她的事向他说了一遍。
沈竟霆平静地道:“该是收网的时候了。”
“你全知道了?”
他点点头。
“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告诉我?害我左思右想差点想破头。”她微怒地娇嗔道。
“我也是这几天才拼凑出事情的原貌。”
她侧首睨了他一眼,认真的说:“以后不许有事瞒着我,知道吗?要是再有下一次,绝对会让你好看。”
他将她的小脸按在他怀里,“这么霸道?”
“是很霸道,怎么?你想打退堂鼓?”她容不得他有此念头,要嘛不爱,一日爱上,绝对不许有二心!
沈竞霆故意面色凝重道:“是很想打退堂鼓……”
她小手握拳揍了他的胸膛一下。
“哎哟!”他喊了声。
“活该!谁教你说要打退堂鼓来着。”
他抓住她的手,“我哪敢啊,你这么凶,还没成亲就被你吃得死死的,以后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