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在北方作案,南方武林并不了解他,而我恰巧是北方人罢了!”他平静道:“雪姨被杀的那一晚,他深夜造访,我们在一起谈了好一会,他还带来你妹妹的消息。”
“她好吗?”清清激动的问,唯一的妹妹虽是她口中的小笨妹,美丽无双,却学什么都笨,但毕竟是唯一的血亲,只因母亲遗言不可使小妹涉入江湖,所以将她嫁予南京世家子弟,来到北方即绝口不提,怕的是无意中得罪的仇家会找上小笨妹。
“她过得很好,也已身怀六甲。”王之铁欣慰道。
“那就好,那就好。”清清没有怀想太多,反正她已经悟通下回逃家可以逃到哪里去了,现在先弄清楚铁哥的事要紧。“然后呢,玉面神偷还说什么?”
“他有事到北方来,路过‘天龙帮’总舵,想拜访我又不愿泄漏行踪,于是不改神偷本色,半夜摸进来,不料却阴错阳差地目睹了夏居正和雪姨争吵,失手误杀了雪姨……”
“什么?他有看到那一幕?夏居正所见到晃过窗外的人影就是他?”
“不错。他怕夏居正再下杀手,所以刻意惊走夏居正,等夏居正走后,他曾进去探视雪姨的口鼻,已是气若游丝,回天乏术了。”
“那么,确实是夏居正杀死雪姨?!”她一脸狐疑地看着神色凝重的丈夫。“该不会玉面神偷也瞧见了是谁将雪姨的尸身上吊?”突然打了个冷颤,光是用想的便觉得恐怖,怎么有人做得出来?
王之铁点了点头。
“是谁?”
他附在妻子耳边说出一个名字。
“什么?”她惊叫。“怎么可能?太、太匪夷所思了,我无法想像那是真的。”
“‘溪水易涨,人心难满’,多年的养育之情,谆谆教诲,说得上恩重如山,一旦碰上自身的心魔作祟,愤怨嫉护的情绪压倒了多年感情,就什么都不顾了。”
“太可怕了!”她下可置信地抚着胸口,眼眸罩上薄薄一层水雾。雪姨太可怜了,一生受男人左右、背弃,死后还被糟蹋尸身。
“清儿,别想太多,事情总会解决的。”他不是不同情花如雪,而是清清才是他最在意和怜惜的人。
“我不懂,铁哥,你明知一切内幕却又故作不知,使这段公案悬而未决,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因为我必须故作不知。”他面容一敛,正色道:“玉面神偷已退隐江湖,不能出面作证,我只有装作不知,以免拖累朋友;其次,这正好考验沈拜金的智慧与办案能力,我更须保持沉默。”
“可是,你也不须连我都瞒着嘛!”真不可爱!清清在心里暗暗嘟囔着。
“让你知道了,然后跟我—起烦恼?我多担心沈拜金过不了这一关,堂主之位坐不稳,一时片刻又上哪儿找人递补?所幸‘新官上任三把火’,她表现得可圈可点,就只差捉不住将雪姨上吊的幕后黑手,但这也不能怪她,只要那个人不露出破绽,连我都无法处置。”
“就这么拖着吗?”她哭笑不得。
“也该引蛇出洞了……”他喃喃道。
凉风如水,柔柔地从窗外拂进。
门外,有人传呼:“禀帮主,右护法求见。”
王之铁低声道:“也该来了。”轻抚妻子的香肩,示意她休息,出门办事去了。
丈夫不在,整个房间顿时充斥着一片无言的宁静。
想着花如雪一案,她的明眸里盛着数不尽的惊奇。人心有多么复杂哪!夏居正的用情不专,害苦了花如雪,终究也报应到自己身上;她与铁哥因此起争执,却也引来司徒姥姥想救女婿;夏银秋的感情似飘萍,因夏居正出事而意外地感受到雷恒一的好,如今又搞砸了,她嚷着要给帮主当小老婆,可怜的雷恒一情何以堪?
太过美丽的男女,反而不容易有美丽顺遂的爱情?
走出屋外,她含笑睇视逐渐令人心醉的秋色,头一次,对自己不是太美丽的姿容感到满意,超幸福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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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人用一生的青春等待一个男人,究竟值不值得?但世俗的规范却是这样教育女人的,烈女不事二夫、良马不配双鞍……
每当夏银秋举棋不定时,就用这些话来宽慰自己,毕竟她第一个看上的男人是王之铁,“天龙帮”的帮主。
所以,她鼓起勇气准备色诱王之铁,用很堂皇的藉口——商量她爹的罪状——引动王之铁到夏居正的住处,拿出最好的茶叶,泡了一壶“加味”的香茗,然后……
好像站在雾里看风景,中间的过程迷迷蒙蒙看不清,只知凉凉的夜里,一室的旖旎,骤释的强烈情感深深地震撼了她……
直到黎明的第一道曙光乍进,奇梦中的云雾才缓缓散开。奇怪,喝下加了“合欢散”的茶明明是帮主,怎么她也跟着晕晕沉沉、忘情地投入?
尚未完全清醒的她感觉到鼻尖痒痒的,是谁在搔弄她?
她朦胧的睁开眼,眼前这一脸胡碴却又带着一脸兴味看着她的男人是谁?
“啊——”她惊讶的美眸圆睁,一瞬间完全清醒过来。
是雷恒一!
“怎么是你?”
天啊!她一丝不挂,他也一丝不挂,两人睡在她的香闺里……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雷恒一看着她瞬息变幻的脸色,低低地笑了。“你昨晚好热情呢!秋妹,一想到昨夜咱俩翻云覆雨的销魂,我真是恋恋不舍……”
话未完,已听见夏银秋“哇”一声的大哭了起来。大意失贞操,换了任何一个姑娘都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可她却是有苦说不出。
“我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哭了半晌,她先想到这个问题。
“本来,我是想来向你告辞。”雷恒一面容一黯。
“告辞?”
“我想挂冠求去,不愿再待在此伤心地,”他瞅她一眼,她居然还晓得惭愧的低下头去,他无声地笑了。“临行之前,我想再见你一面,谁知一走进来,却见你一个人在屋子里拉扯自己身上的衣服,我心想奇怪,天气又不热,而你一见到我却似饿虎扑羊,开始剥我的衣服……”
“啊——别再说了!”她捂住自己的耳朵,万万想不到自己居然如此淫荡。
“秋妹,你是不是被下了药?”他疑问。
“我……”叫她怎么说呀?心一酸,又流下哑巴吃黄连的委届泪水。
“不管如何,我们总是做了夫妻,我会尽快迎娶你,给你一个名分。”他健壮的手臂圈住她,柔声道:“虽然你的脾气有些骄纵任性,却不失为正正经经的好姑娘,我这一生绝不负你!”
她无语暗付:这样的结果是天意吗?她费尽心机,到头来仍做了雷恒一的女人,她就是没有当帮主夫人的命嘛!
由姑娘变成妇人,女人的宿命论也跟着抬头,好像不认命也不行了。
雷恒一又好言好语的安慰她,保证这一生会好好的怜惜她,原来就已互相动情的夏银秋很快便抛开了心结,将从来没有正眼看她的王之铁置之脑后,多情尚义的雷恒一才是她终身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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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龙居。
清清拣颗酸梅丢进嘴里,谢天谢地,孕吐之苦正逐日减轻,心情好多了,再加上雷恒一与夏银秋的婚事已定,也是让她心情变好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