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不要邀请他。”丹恩的下颚紧绷。“我和一个妓女在一起时,那个下流胚企图偷窥。你若邀他参加婚礼,他会认为他也受邀出席新婚之夜。可能是因为吸食鸦片和酗酒使他的命根子无法立正,所以他只好偷看别人办事。”
洁丝发现此刻真正令她困扰的不是丰腴妓女在他腿上扭动的画面,而是高大、黝黑、亢奋的男性赤裸躯体。
她很清楚亢奋的躯体是什么样子,她看过罗兰森的色情版画。她真希望她没看,因为她不愿想像丹恩和妓女做版画中男女做的事。但栩栩如生的画面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使她五内郁结,使她想要杀人。
她不仅嫉妒,而且嫉妒得快发狂。他漫不经心的几句话就把她害成这样。她可以想像以后他会不断如此,直到真正把她逼疯。
洁丝知道不该让他影响她的心情。她不但不该嫉妒他的那些妓女,反而应该庆幸她们的存在,因为那样他就不会打扰她,她就可以当个有钱的贵妇,随心所欲地过她的生活。从他傲慢求婚和她心软答应的那一天起,她已这样告诉自己至少一千次了。
但再怎么教训自己都没有用。明知他可恶透顶、冷酷无情、娶她主要是为了报复……她还是希望他只要她一个。
“我终于吓到你了吗?”丹恩问。“或者你只是在生闷气?沉默变得震耳欲聋了。”
“你吓到我了,”她没好气地说。“没想到你会介意被看。你似乎很喜欢出风头。”
“毕樊世从窥孔偷看,”丹恩说。“首先,我受不了鬼祟之人。其次,我付钱给妓女不是为了免费表演给观众看。第三,有些活动我宁可私下进行。”
马车这时开始转向北方,沿着蛇湖湖岸驶向一丛树林。丹恩看似毫不自觉地调整马匹前进的方向。
“总之,我觉得必须用拳头来帮忙阐明我的规矩,”他继续说。“毕樊世很可能挟恨在心。我认为他很可能拿你泄恨。他胆小懦弱、鬼鬼祟祟,举止卑鄙……”他皱起眉头。“总之,你不要和他有任何瓜葛。”
她过了一会儿才领悟最后那句话的言外之意,世界似乎在那一瞬间变得明亮了一丁点,她的心情也轻松了一丁点。她转身打量他沉着脸的侧影。“这话听来充满……保护欲。”
“我花了钱买下你,”他冷冰冰地说。“你是我的。属于我的,我都会照顾。我也不会让尼克和哈利靠近他。”
“天啊,这是说,我和你的马一样重要?”她伸手捂住胸口。“噢,丹恩,你真浪漫,我好感动。”
他把全部的注意力转向她,愠怒的目光落在她捂着的胸口。她急忙把手放回腿上。
眉头一皱,他把视线转回马匹。“你的上衣。”
“怎么了?”
“上次看你穿时比较合身,”他说。“在巴黎,你闯进我的宴会、抨击我的品德的那次。”他策马右转,进入警卫队总部南方几码的一条林荫道。“你应该还记得。或者只是你全身湿透而使外衣看来比较合身?”
她当然记得。更重要的是,他记得——而且竟是清楚到连她最近消瘦几磅都注意到了。她的心情又愉快了些。
“你把我扔进蛇湖就可以知道答案了。”她说。
短短的林荫道通往树荫浓密的小型环状车道,周围的树木把公园的其他部分隔离在外。再过不久,五点的兜风潮就要开始,这个僻静的地点就会和海德公园的其他部分一样,挤满伦敦社交界的时髦人士。但此时此刻,这里空寂无人。
丹恩停下马车。“给我乖乖站好,”他警告那两匹马。“只要有一丁点惹人厌,你们就会发现自己在约克郡拖拉驳船。”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语气清楚地传达出“逆我者死”的讯息。两匹马的反应和人一模一样,它们立刻变成洁丝见过最温顺驯良的马。
丹恩再度把愠怒的视线转向她。“至于你,泼妇崔小姐——”
“我喜欢这些称呼。”她深情款款地看着他的眼睛。“傻瓜、笨蛋、泼妇,它们使我的心扑通扑通直跳!”
“那么我想到的另外几个称呼,会使你欣喜若狂。”他说。“你怎会这么白痴?或者,你是故意的?看看你!”他望向她的上衣。“照这样下去,婚礼当天你会瘦得只剩皮包骨。你上次好好吃顿饭是什么时侯?”他问。
依洁丝猜测,这种话在丹恩的字典里算是关怀的表示。
☆☆☆
“我不是故意的,”她说。“你不知道住在露薏婶婶家是什么样子。她筹备婚礼时就像将军在指挥作战。从我们抵达那天起,全家就一直在激战。我可以任由他们战到分出胜负,但结果我不会喜欢,你也会深恶痛绝。露薏婶婶的品味无比恐怖,那表示我不得不亲自参与,日日夜夜。事必躬亲花掉我所有的意志和精力,所以我疲惫苦恼到没法好好吃顿饭——即使仆人做得出像样的一顿饭来;但他们做不到,因为他们也被婶婶搞得疲惫不堪。”
短暂的沉默。“这个嘛。”他好像不太舒服似地在座位里挪了挪身子。
“你说我应该雇人帮忙,”她说。“但那又有什么用?因为她照样会干涉他们。我还是得事必躬亲——”
“好了,好了,我了解。”他说。“她令你心烦。我会制止她,你该早点告诉我。”
她抚平手套。“我现在才知道,你愿意为我屠龙。”
“我不愿意,”他说。“但人必须实际。你必须保留全部的体力,应付新婚之夜。”
“我想不出我为什么需要体力。”她说,不去理会脑海里浮现的各种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我只需躺着,不是吗?”
“一丝不挂。”他阴沉地说。
“真的?”她低眉垂睫,瞥他一眼。“如果你说我一定要那样,那也只好那样了,因为你对这些事比较有经验。但我真希望你早些告诉我。那样我就不会为了那件性感睡衣给裁缝师添那么多麻烦。”
“为了什么?”
“它贵得要命,”她说。“但是那丝绸细得像薄纱,领口的网眼图案非常精致。露薏婶婶吓坏了, 她说只有放荡的女人才会穿那种不留想像空间的东西。”
洁丝听到他轻抽一口气,感觉到他结实的大腿绷紧。
“如果交给露薏婶婶来办,”她继续说。“我会从下巴到脚趾都包在缀满粉红色蝴蝶结和玫瑰花蕾的白色厚棉布睡衣里。真是荒谬,因为礼服都十分暴露,更别说——”
“什么颜色?”他的声音粗糙沙哑。
“酒红色,”她说。“领口这里有细细的黑色缎带穿过。”她在胸前画出一个低低的开口。“这里还有迷人的镂空装饰。”她的手指滑过乳头上方一寸的乳房。“裙子右侧也是镂空的。从这里——”她指自己的臀部。“一直到裙摆。我还买了——”
“洁丝。”他的脖子像被掐住。
“相配的拖鞋,”她继续说。“黑色的——”
“洁丝。”他猛地扔下缰绳,把她拉到腿上。
突如其来的动作惊扰了马匹,它们开始焦躁地甩头、喷鼻息、刨蹄子。“不要闹!”丹恩厉声命令。它们静止不动。
他强壮的右臂搂紧洁丝的腰。她觉得自己就像坐在坚硬炽热的砖炉上。他的手滑过她的臀部握住她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