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幸福得不像真的。
她爱的男人爱她。
那么长久以来,她第一次觉得生命里出现了曙光。
听着屋外传来的锯木声,她不自觉扬起微笑。
他很坚持要尽快将那张大床做好。
“不是嫌你的床小,我一点也不介意和你挤在上面,只不过我怕再来个几次,它会不堪摇晃而垮掉。”
回忆让她微微红了脸,她端着热茶走到屋外。
他几乎已经将床架主体做好了大半。
她走下门廊,正要开口唤他,忽然间,山坡上一道闪光吸引了她的注意,那里都是树林,不该有东西会反光才是。
她愣了一下,转头看过去。
有个人在那里,那人戴着墨镜,一动不动的蹲着,身上穿的衣服和一旁的林叶几乎分不出来,反光是他手上拿的东西造成的,有那么一瞬间,她无法理解,跟着才发现他手上拿着的是一把枪,他正在瞄准天放。
“天放!”
她扔下热茶,朝空地里的他飞奔过去。
他抬起头来,看见她惊慌的表情。
枪声响起,声音很轻,对方装了灭音器,她却依然能听到子弹摩擦枪管击出的声音。
“趴下!”她惊恐的喊着,在瞬间扑倒了他。
子弹射在地上,扬起泥尘。
另一声枪响传出,她想起身,他却抱住她往旁翻滚,用身体遮挡住她。
对方在转瞬间连开数枪,她听得心惊,他继续抱着她翻滚到菜园的沟渠里,在躲进去前的最后一瞬间,她听见子弹穿射进他肌肉里的声音。
他的血喷溅到她脸上,他庞大的身体压在她身上。
不——
不不不!这不是真的!
他爱她,他说要陪她到老的!
她愤怒的尖叫出声,她却没有感觉,直到他抱着她喊:“可卿,我没事,只是擦伤而已,你看,只有手臂擦伤而已!”
瞪着他流血的右臂,她停止了尖叫,两秒,然后再次开始哭着对他咆哮。
“你疯了吗?”她气冲冲的看着他,泪流满面的吼着:“你为什么要挡?你该知道我就算受伤了,也不碍事的!”
“不碍事,却一样会痛!”他抓着她瘦弱的肩膀,火大的吼回去:“我该死了才会让你再为我受伤!”
“我宁愿自己伤了也不愿你死!你这个笨蛋!要是你死了,我要怎么办?我怎么办?”她哭着咒骂,恨他如此轻忽自己的生命。
他张嘴欲言,对方却又在这时开始射击,一时间泥土四溅,她闪电般将他压回田里的沟渠,闪避那些不长眼的子弹。
“待在这里,不要乱动!”
差点失去他的事实让她愤怒万分,她丢下这句话,随即如箭矢般飞身出去。
他被她的行为吓了一跳,根本来不及抓住她。
“可卿!”他吓得肝胆俱裂,连忙跳起来,却看见她扔出一颗石子,打歪了对方的枪,跟着转瞬间飞射至杀手处,一掌就将对方打飞出去。
杀手撞到树上,还未掉落,已被她箝住颈项。
一时间,万赖俱寂。
他爬出菜园,用最快的速度朝她跑去。
“谁让你来的?”她掐住那男人的脖子,愤怒到无以复加,“说!谁派你过来的?”
“咯……咯……”男人的脸因缺氧涨得通红,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的模样有如复仇女神,眼角却仍有着泪。
“可卿。”他走上前,柔声道:“放开他。”
“他想杀你!”她气愤的说,一只玉手仍紧紧箝着那男人的脖子。
“我知道。”他伸手轻搭在她后腰上,轻声提醒,“但是你若杀了他,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可是——”
他在她耳边轻声道:“你知道我说得对,而且你得放开他,他才能说话。”
她紧抿着唇,右手仍箝着那人的脖子。
“别脏了你的手。”他低声诱哄着,“把手给我。”
泪水从眼角滑落,两秒后,她松开了手。
他微松了口气,将她带入怀中。
她在他怀里微颤着,因气愤和未退的惊惧而颤抖。
他抚着她的背,只见那名被放开的杀手几近气绝,软倒在地呛咳着。
他亲吻她的额,低声要她先到一旁,她不愿离开他,执意要站在一旁。
知道她担心,他没再多说,只是在那仍在呛咳的男人面前蹲了下来。
“谁派你来的。”
男人蜷在地上边喘边咳,右手已在裤脚,只要伸手就能抽出藏在靴里的刀,但那女人厉害得可怕,他方才完全没看清她是如何跑到他面前来,又是如何抓住他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打伤的,但眼下肋骨断了好几根是事实,他的长枪掉到三尺远外也是事实。
眼前的情势不利于他,但或许他仍能挟持住这位少爷,这念头才闪过,他就听见对方微笑开口。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拔出那把刀。”
他心一凛,知道自己先机已失,只听对方气定神闲的警告他,“别让我问第二遍。”
他在笑,一双黑瞳却冷如寒冰,忽然间,一阵寒颤窜上背脊。
眼前这位仇家少爷手上的枪伤仍冒着血,他却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
他见过这种人,也见过这种冷血无情的眼,求生的本能让他知道这个人绝对惹不起,如果刚刚那神出鬼没的女人是想杀他,这个男人就绝对是想让他生不如死,没再多想,他开口就报出了出钱老板的名字。
“仇……仇天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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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被警察带走了。
他的枪伤,也在医生的处理下,缝合包扎好。
从最近的诊所回来之后,她看着他手臂上的白纱,眼眶含泪的说:“下次,千万别再那么做了。”
“这句台词应该是我的。”他揽着她,亲吻她的额头,叹气道:“你把我吓死了。”
“我才被你吓死了。”她在他怀里哽咽道:“你说你保证会陪着我的,你说你不会再让我一个人的……”
“对不起……”他抚着她的背,喑哑开口,“你不会死,却仍会痛,虽伤愈较速,较重的伤却仍要拖上数天,你要我怎么眼睁睁看你再次为我而伤,然后死不了,却又不能就医,只能痛苦残喘着等它好?”
她猛地抬起头来,惊讶的看着他。
“你以为我不记得那一次?”他抚着她的脸,粗嘎的道:“一次就够了,那种只能旁观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一次就够了,我实在不想再让你为我受伤,我无法忍受你在我怀里哀号,我却一点也帮不上忙……”
“你帮了,真的……”她趴回他胸膛上,含泪道:“真的……”
“我以为我会疯掉。”他拥着她的纤腰,在她耳畔低声说:“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伤成那样,再也不想听见你痛成那样,如果伤的是我,至少找还会死……”
蜷在他怀里,她垂泪紧紧环着他的腰,久久无法成言。
她不知道,他从来没说过,那一世她伤好之后,他只是变得更加凶恶暴躁,她从不晓得他是如此在乎……
窗外,月儿爬上山头。
秋风微冷,透着沁心的凉。
她听着他的心跳,让那规律的节奏安抚着她,好半晌,才开口再问:“为什么……仇天霖要这么做?他不是已经是总裁了吗?”
“大概,是不相信我会放弃吧。”他一扯嘴角,“那杀手是跟踪父亲一起上来的,天霖应该是知道父亲要来找我回去,只要我还在的一天,对他就永远会是个威胁,我死了,他才能安心。只是他大概没料到杀手会失败,还把他供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