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了。”他摊开一掌,以另一拳用力击向掌心,“那个散朝侍郎大人住哪?”敢拐跑他相中的女人?哼,就算是盖不成屋子,他也要结一结梁子。
“不要告诉我你想去那把她给带回来。”就是不希望他跑去闹事的东翁,摇了摇头,以无可救药的目光看着他。
他固执地问:“住哪?”
“你只是个捕头,你当真要去找个当官的麻烦?”一扇再敲向他的顶上后,东翁已不怎么指望他能够搞清楚所谓的官阶与麻烦。
“地址!”早已是磨刀霍霍的左刚,狠狠地瞪向就是不肯说实话的东翁。
仰天长叹一声后,东翁无奈地朝一旁招招手。
“鞑靼,告诉他。”
☆☆☆
任人一路架至散朝侍郎府里的蔺言,在被几个大汉强行请进府里待了一个时辰后,在下一批人马挤进厅里来时,将她转移阵地改而架至府内的东厢房,很是配合的她,在进了东厢房瞧了那个不过是得了点小风寒,就赖躺在床上不肯起床的小小贵公子一眼,转身就赏给众人简单明白的三个字。
“我不治。”
“你再说一次!”被她泼了一盆冷水后,府里的总管家撩起了一袖,走至她面前低首朝她开吼。
蔺言冷瞥他一眼,“你聋了?”吼声中气不足、面色泛黄肝火太旺,脸上长得那几颗疣也不贴药治治……啧,这家伙远比躺在床上的那个小鬼还需要看大夫。
“你……”为了她那目中无人的姿态,总管家才扬起手想要赏她一个巴掌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令众人忍不住想掩耳的轰天巨响。
“蔺言!”一脚踹破人家大门,一路以无人能挡的姿态硬是闯入府中的左刚,在一手拎着一名下人,一手扬着拳头问出她被带至哪儿后,下一步即是冲至东厢房,然后再起脚踹破另一扇房门。
还没想到该怎么自这儿脱身的蔺言,呆愣着眼,满心纳闷地瞧着急吼吼朝她冲过来的左刚。
“你来这做什么?”这家伙搅什么局呀?
“你没事吧?”深怕赶不及的左刚,像阵旋风扫至她的面前后,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将她看过一回后,两手捧起她的脸庞,急出一身大汗地问。
“……没事。”这下可好,日后有事的肯定不是他就是她。
左刚还是满面慌张,“他们有没有伤到你?”
她很想翻白眼,“没有。”他又忘了究竟谁才是杀手吗?
不顾一切冲进来救人的左刚,在听完她的话后,这才终于放下心中的大石,而后,他也不管床上那个已爬起来张大嘴瞪着他瞧、身边围绕着的府里下人们也都为此瞪大了眼,他小心地牵起她的手,朝她点点头。
“没事就好,走,咱们回家。”
慢了一步才回神的府内总管,在左刚真的就这样拉着她走人时,忙不迭地出声大喊。
“慢着!”
“少在这碍路。”左刚不耐地扫他一眼,一掌即将想扑过来的他给推得老远。
满脸无辜的蔺言,在左刚一一把挡在他们面前的下人用一只拳头摆平时,不禁在心中想着,给这莽夫一闹,那个当官的散朝侍郎大人岂不面上无光?她才不信那位大人会让这事就这么算了。
只是她不得不承认,她事先并没有想到,身为区区一名捕头的左刚,竟会为了她而大剌刺地闯入朝中大臣的府中将她带走,完全不顾他自身的前途……
一路被他给拖出府来到外头的大街上后,走路速度原本就较左刚快的她,在左刚愈走愈慢时,她这才注意到左刚仍是紧紧牵着她的手,她才想抽开手,他随即将她握得更紧。很不想在人前动手的她,在陪着他走了一大段路,而素来聒噪的他也不知为何变成一个闷葫芦时,她忍不住摇摇他的手。
“你刚刚闯入一个当官的府中。”
“我知道。”像是深怕她会跑掉般,左刚还是没有松手,只是将力道放轻一点。
“你会惹毛那个散朝侍郎。”她轻声提醒。
“我也注意到了。”早在东翁不愿意他来这找麻烦时,他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我会被牵连的。”最坏的下场,就是她的义医馆会开不成。
左刚说得很理直气壮,“就算今日你不被我牵连,以你那爱泼人冷水的性子,加上你又抢光了他旗下医馆的生意,他早晚也会再找你麻烦的。”
蔺言有些讷然地看着他的侧脸……真难得,他的脑子开窍了?他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可以把手放开了吗?”走到后来已经换成她拖着他走,蔺言没好气地瞧着后头那个脚程得再去练练的男人。
“不能。”他说着说着就停下脚步,害得向前走的她因拖不动他而被他给扯回去。
站在原地思索了老半天后,他慢吞吞地吐出二字。
“蔺言。”
“嗯?”以为他会站在原地生根的她,不怎么起劲地应着。
他深吸了口气,两手握着她的肩,“我是个粗人,天生就是没心眼,也不会讲些什么大道理。”
“这是事实。”她完全没意见。
“我只是想对你说,不要勉强你自己,你只要做你认为对的事就成了。”
蔺言直瞧着眼前这个,可能是她这辈子唯一一个曾替她着想过,也是头一个对她说出这种话的男人,她静默了半晌,一手抚上他的额际探探他的热度。
“你是不是没照我的话喝药?”他该不会是把早上那碗她命令他一定得喝下去的补药给倒光了吧?
“我有喝。”
她偏首再问:“你脑子坏了?”
“你听我说。”听了她的话,也很想学东翁来个仰天长叹的左刚,拉下她的手,正经八百地盯着她的眼瞳,“我向来都不会去思考太过复杂的问题,我也总认为,人生并没有那么多的委屈与将就,因此,你大可不需去做委屈自己的事。就算你天生不爱说话、不爱有救无类也好,毕竟,那是你的自由。”
“左刚。”过了很久后,在他期待的目光下,她面无表情的轻唤。
“嗯?”
她一手指向旁边人来人往热闹不已的大街。
“大家都在看。”她就知道,只要跟他在一块,按往例,她定会被他给拖下水。
“他们就最好给我瞧个仔细。”在四下好奇的目光纷纷朝他们探来时,左刚用力哼了口气,“来呀,要看是不是?那就统统别客气,尽量看啊!”
蔺言颓然地抚着额,“我的名声会被你毁了……”
“我老早就同你说过我会负责到底。”他一点都不介意,反而还再乐意不过。
“今晚我会熄灯。”在四周的人群愈聚愈多,而他又死赖在原地不肯走时,她淡淡地道。
他拉大了嗓,“顶多我再抱着你嘛!”
“天亮时我会一掌打死你。”额上已经冒出青筋的她,实在是很想当着众人的面赏他一掌消音。
“你都踹过我多少回了,不少那一脚也不差那一掌啦!”天生就皮厚肉粗,再加上被揍经验丰富,左刚才没把她的恫喝给放在心上。
“我说过,我最恨年纪比我小的男人。”她用力拨开他的手,扔下他转身就走。
左刚边跑边在她身旁咧大了笑脸,“放心,你只会美不会老,而我同你相反,我只会老不会美,所以早晚我在面皮上会老过你的年纪,到时你就不能嫌弃我
了。”
“……”歪到不能再歪的歪理。
“你别老是走得那么快行不行?”左刚在她企图想甩掉他时,努力加把劲再次追回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