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受她所害的妓鬼环伺在周遭,等着看她自食恶果,有的还现身嘲笑她的不堪下场。
如今的段玉娘已是风中残烛,苟延残喘只剩几口气罢了,谁都可以夺舍以代之,反正不可能更坏了,留着有利之肉身让他人使用也好。
“你会帮我喽?”沈艳舞由屋梁上方飘了下来,两手弓在胸前像讨宠的小狗。
沙芎芎冷冷一笑,“你、作、梦!”
“呜!我要去跳河死给你看。”好冷漠的女人,只会利用鬼。
“尽管去,我不留你了。”看她能死几次。
一旁的白墨无聊的打个呵欠,认为她们的谈话毫无建设性,无病呻吟。
“小姐不好了,小姐不好了。”小菊一脸慌张的跑了进来。
“小姐好得很,只要扭断你喳呼的颈子。”迟早被她喊到完蛋。
小菊捂着颈子顿时快哭出来了,因为瞧见那个瞬间变脸的厉鬼。“她……她怎么还在?”
“我——不——能——在——吗?”沈艳舞拉长鬼音,扭曲的五官狰狞恐怖。
“没……没有……”好想吐。
“把你的鬼样给我收起来,吓她很有成就感吗?不长进的鬼。”沙芎芎挖苦地冷瞳一瞟。
“呜……呜……”沈艳舞呜咽地掩着嘴飞到床底下窝着,看来很委屈。
做作鬼。“小菊,什么事不好了?”
人不与鬼一般见识。
“喔,是……是那个刑小姐又来了。”她恍然地清清喉咙道。
“刑妹妹要来嫁人还是讨相公?”嗟!一条巨蟒果然不成气候。
“她带着王爷来赐婚。”
咦?赐婚?!
这倒有趣了,不去瞧瞧倒有点失礼。
※※※
“永平公主?!”
发出震耳尖叫声的刑水清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没想到她出卖身子供人狎玩的代价是为人作嫁,要她向来高傲的自尊怎能按捺得下此番屈辱。
圣旨一摊念出的字句皆是刨她的骨肉,平民百姓自是敌不过皇家龙女,但要她放弃谈何容易,这次简直是与虎谋皮,葬送自己。
她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中,王爷沉迷在她女体诱惑之下不该有变故。
谁知却是一场瞒天过海的骗局,这朱高煦占了她的便宜还一脚踢开她,只为了得知进出鬼战堡的方法,叫她饮恨地直咬牙,不甘如此轻易误信豺狼。
然而圣旨一下岂能反悔,此乃杀头重罪,连她一个妇道人家都知轻重,她的堡主夫人之位怕是难保,爹会因此责怪她无能。
失节又失身,她两头落空。
“战堡主还不接旨?陈公公捧得手酸了。”无视贱女的叫嚷,朱高煦不悦的脸色逐渐阴沉。
其实永平公主早已嫁做人妇,是征西王的妻室,此圣旨是四年前拟的旨,可因当初找不到接旨人而无功折返,置放在御书房中“乏人问津”,一直到此时才重见天日。
“不想手断就给我滚。”大婚前夕还来捣乱,分明是触他霉头。
管他赐不赐婚,鬼战堡不受任何人指使,包括当今好杀成性的皇帝老头朱棣。
“你好大的胆子敢蔑视圣恩,连见了本王也不下跪。”此人若不能为己所用,必是强敌。
“民为本,社稷次之,君为轻,我天都不跪,何来跪无毛小子。”口气真狂,敢在鬼地责难鬼魅。
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朱高煦怒气高张。“皇家公主娇贵无比,圣上美意是荣盛你战家。”
“花娇难养,战某可不敢以阴气将公主养成鬼。”哪朝的公主不刁蛮骄纵,娶来何用。
“无稽之言全是搪塞,公主福泽绵长有众仙庇佑,你鬼战堡中的传言岂能伤她。”他不相信有鬼魅之说。
“不见幽鬼不知黄泉近,要我传几个来让你见识吗?”冷冽如鬼的战醒风阴恻恻地含着冰语。
朱高煦一听轻颤地打个哆嗦。“子……子不语怪力乱神,你快快接下圣命便是。”
“不。”
“你甘冒抄九族之大罪抗命?”不施加点压力怕是不肯屈服。他在心底勾勒着残酷计划。
“王爷有本事尽管来抄我的族、灭我的堡,逼民造反是气数将尽的征兆。”战醒风毫不在乎的说。
“反了,反了,你敢诅咒大明国祚,莫非有谋反之心?”简直目无君王。
难怪鬼战堡敢与朝廷对峙,分明早有谋反之意,故将圣意斥为荒唐,坚持不受赐婚。
光是由大门走向正厅,磅礴的气势及建筑丝毫不逊于皇宫内院,小楼庭阁多不可数,腹地占之广阔更胜于帝王之家,叫人不免惊其财力之雄厚。
尤其他发现一件更让人咋舌的事情,通往某寝阁的铺地石板竟是乌沉黑金,大约估计有十万两之重,随便切割一小块便可供一户人家活上十年有馀。
如此可怕的实力不除不行。
识相点配合圣上的旨意迎娶永平公主为妻,若是坚决抵抗只会加速死亡,将鬼战堡的财物充公可是大功一件,国库充盈而他又能从中抽取些利益,即使不登帝位也有帝王般的享受,广置后宫佳丽。
只要有银子。
“在我大婚之际逼使我迎娶金枝玉叶,王爷的居心可测呀!”只要他不接旨就不算抗命。
“永平公主有什么不好,她能助你飞黄腾达,跃身庙堂之上。”夫凭妻贵还不知足。
“大丈夫志如鸿鹄,何需裙带牵耀,我的妻子是百名公主也比不上。”他只要他的芎儿。
嗯!说得贵动听,可以加分。躲在一旁偷听的沙芎芎勾起唇角微笑。
“你指她呀!”朱高煦讪笑的努起下颚,指向怒气冲天的刑水清。“你要我穿过的破鞋?”
战醒风斜眄眉挑,“王爷真不挑食,专挑在下摒弃的旧衣裳。”
人不义,他无情。
当初许她入堡是看在刑天威的份上,再加上对她有一份愧疚,暂借她歇脚数日。
谁知她别有贰心,竟藉此行逼婚之举,以假乱真造成众人的误判,要不是逐她出堡之日见她哭喊着非君不嫁,态度蛮横地自视为堡主夫人不肯离去,真要被她婉约、可人的外表所蒙骗。
对她,他已了无责任,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你……”
刑水清受不了两人的嫌弃放声一喊,“你们别太过分了,我不是任人抛掷的玩物。”
但是回答她的是两道轻蔑的视线。
“她,我不要了,本王欲与你交换那日在茶楼所见之女子。”朱高煦退一步地想索讨美人。
“办不到。”战醒风颈脉上浮,可见他压抑的怒气有多吓人,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你不想因一名无举足轻重的女子引来灭堡之祸吧?反正你都要娶妻了。”君子该有成人之美。
脸颊抽动,战醒风用森冷的语气道:“那名女子正是我即将过门的妻室。”
“嗄?!”原来是……
“滚,别让我说第二次。”他手一击,一尺外的半圆石柱当场碎裂。
朱高煦一惊,表情变得仓皇地夺过圣旨欲强施于人。“圣命不可违……喔!我的天……”
明明摆在手心上为何不翼而飞?
“圣旨原来是长这模样呀!怎么没有镶金嵌银,有够寒酸。”袅袅的美人儿妖媚的往战醒风的腿上一坐,双手持着摊开的圣旨。
“你抢我的圣旨。”见美人心就软,朱高煦的态度倏然转而温和。
她紫绿瞳眸圆睁的一啐,“你来跟我抢相公,我拿你一张破布算什么。”
“此言差矣!这是圣上亲笔御批的天作良缘,姑娘岂能等闲视之。”他原谅她的出言不逊。
美人的刁蛮是可以包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