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马有仇。
“那是意外……”她想解释,但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一旦她接近马匹,马儿就会 “不慎”出事。
“小小,你看那边,那是我们的茶园吗?”宫明湛的脸色忽然变得凝重,望向冒烟的茶山。
“咦!好像失火了?”她大惊失色。
“明沅,你陪着小小,大哥去看看。”爱护弟妹的宫明湛将弟妹护在身后,不让他们以身涉险。
“大哥,你小心点,多带一些人过去,这火起得古怪。”好像只有浓烟冒出,没见到火光。
“好,我知道,你们两个别乱跑,给我乖乖地待在原地……”
“我去看看,大哥去太久了。”
待不住的宫明沅根本是一只拴不了的野猴子,他见兄长久去不归,那颗蠢动的心就不安分了,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凑,而且还很机伶,一溜烟就钻进层层相迭的茶园。
被留下来的宫清晓气得跳脚,她就知道弟弟靠不住,谁说双生子就一定感情好得蜜里调油,他们是前世的冤家,互相来扯对方的后腿,谁臭着脸,另一个肯定开心。
“该死的宫明沅,居然把我丢在这里,要是有狼,我被吃了做鬼也绝对不放过他。”
有这样做兄弟的吗?不顾她的安危自个儿跑去看戏,她回去要向爹告状,把他打个半死。
申时过后,上山的香客陆续出寺,长得直入天际的天梯渐渐地被山上的岚雾掩住,人踪越来越稀少,最后已然不见,桃花飘落的山谷中只听见风声呼啸而过,日光隐隐。
宫清晓就像被遗忘的小狗,久久没人来寻,孤伶伶的身影在夕阳余晖中被拉长,形成孤立的影子。
其实她可以一个人独自回府,但她担心宫明湛一回来找不到她会慌乱,所以她一直等着,怕和大哥错过。
可是等了又等还是不见人来,山上的浓烟已经淡得如缕缕炊烟,等到脚酸的她决定先到附近的慈善院歇歇。
走着,走着,她突然觉得不对劲,脚下的绣花鞋似乎踩到什么,有点粘粘稠稠,像是……血?!
“怎么会有血?”
看到脚底踩到的一滩血,宫清晓先是抽气,震惊的查看四周是否有打斗的痕迹,她看血还很鲜红,并未凝结,判定是刚留下不久,且此人受伤不轻。
说实在的,她真的不想管闲事,别人的死活与她何干,可是莫非定律真是太可恶了,她越不想碰上偏偏遇个正着,只差几步路就能到慈善院,拐个弯就到了……
为什么会有一双男人的脚倒在她必经之路?
“救,还是不救?”
她犹豫了半炷香后,本想掉头回去,跟桃花寺借宿一晚,但是此时沾满血的脚忽然动了一下,她想见死不救的心动摇了,良心跳出来和她唱反调,救人也是修行。
“算了、算了,我认了,世上有几亿人口呀!他遇上我算他命不该绝。”老和尚说的,上天有好生之德。
捂着一颗狂跳不已的心,被赶鸭子上架的宫清晓脚步很轻的靠近,乱石掩盖的草丛里,一具伤痕累累的上半身出现眼前,满脸的脏污看不清长相,血和汗粘在发上,盖住他大半张脸,只露出干裂的唇。
“谁?”
以为昏死的男子忽然臂肌债起,握住身侧沾血的长剑,直指宫清晓的胸口。
“唉!小心,我的皮肉很薄,你别伤到我,快把剑移开啦!明明就软成一滩泥,你还有力气杀我吗?”这剑很不错,是精钢铸造,她外公家就收了一把,还挂在墙上。
剑抵心窝,她还有心情研究别人剑的好坏,这是真傻呢,还是死过一回不怕死?
“你是谁?”受伤的人气若游丝的问,眼看着就要断气了,那双冷傲的眼却锐利如鹰。
她没好气地由鼻孔喷气,“救你的人。”
“你不怕我杀了你?”他不能死,他还有父兄的仇要报。
“死就死了呗!要是你真杀了我,我大哥会把你的尸体剁成九九八十一块喂狗!不过老和尚说我是长寿之相,勾魂使者勾不走我的魂魄。”她其实想说她魂属异世界,这一世生死簿上没有她的名字,她寿长百岁。
“老和尚……”这语气、这气死人不偿命的调调,她……她是…… “你是……小小?”
正想着怎么把剑移开的宫清晓听见他喊出自己的小名,当下惊讶的往前一凑,全然无视锋利的剑芒,要不是男子剑收得快,她胸口就被洞穿了。
第五章 我会负责的(1)
“你认识我?”是熟人?
“快走,不……不要管我,追杀我的人很快就会赶至,他们会连……连你都杀……”
他一急,身上的伤口流出更多的血。
她摇头。“不行,至少要让我看清你的脸,要不然你死了,我要找谁来收尸?当孤魂野鬼很可怜的。”
“……小磨人精,你怎么还是一样的话多。”死前能见到昔日的小姑娘,老天爷也算待他不薄。
咦?好熟稔的口气,她好像在哪听过。“喂!你还走得动吗?再过去有个小山洞,我躲我弟弟时就会躲进去里面,宫明沅笨得很,他没一回找得到我,很安全。”
“你走,我动不了,你……不用费心了……”他觉得全身的气力在慢慢流失,神智一点一点的消失。
“呿!没死就别说丧气话,为什么不赌一赌,你先放弃了,老天也救不了你。喂!懦夫,用你的剑当手杖先站起来,我扶你的另一边,先藏起来再说。”太阳都下山了,天色很暗,她最讨厌摸黑走夜路。
宫清晓有黑暗恐惧症,起源她在娘胎那段时日,乌漆抹黑的空间里只有摇来晃去的羊水,因此长大后她习惯身上带着火折子。
“我不是懦夫……”他低吼。
“那就证明给我看呀!光说不练的人还不如剁碎了做花肥,桃花寺的桃花很缺人肥。”
死了丢到乱葬岗也是浪费,拿来废物利用能增加花的产量。
“……”他是人吧?
男子被她逼得虚火上升,想瞪人却双目低垂,他有几分赌气地以长剑为杖,双唇咬出血来勉强站立,他一步跨出去差点往前跌倒,一只软绵绵的小手及时搀扶住他。
不过宫清晓也没有多少力气,两人摇摇晃晃地几乎要往地面倒去,所幸半人宽的山洞真的不远,弯着腰侧身便能进入洞里,一颗人高的大石头半挡在洞口,形成天然屏障。
从外观看,洞口真的很小很小,连小孩子也进不去,可是一走到石头后面才晓得,有一半的洞口被石头遮住,从石头后面进入正好容身,再把杂草拨一拨,连洞口也瞧不见,只看到杂草和石头。
而洞内别有洞天,宽敞得令人惊讶,头顶有个天然的圆孔洞,洞里有个小水池,池中居然有鱼,细细长长的银鱼,一群十来尾的游来游去。
“该让我看看你是谁了吧!”
宫清晓取出怀里的火折子,轻轻一晃,一小点火光冒出,她借着忽明忽暗的亮光拨开粘在他脸上的血发,把火折子拿近,一瞧,两道细长的柳叶眉很是不解的微微蹙起。
这是谁呀?还是看不清楚,满脸是血污。
耗尽气力的男子此时已昏迷不醒,他毫无抵抗能力的任由她摆布,也许宫清晓是相熟之人的缘故,他很放心的昏过去。
两人都不晓得他们刚进入山洞不久,七、八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便从洞口走过,他们发现地上杂乱的血迹却没见到人,在周遭足足搜查了两刻,确定真找不到人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