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
就这样,彼此相安了一个礼拜。
春夏每天乖乖准时出门,按时回家,所以郑关昭气也消了,脸色不再难看,小
心照应春夏的三餐。但他到底是男人,锅锅铲铲的,实在挺麻烦,干脆带春夏到外
头吃饭了事。
春夏挺高兴,搀着郑关昭的手臂,不时还会哼着歌,像小孩一样撒娇。
郑关昭笑望着她,伸手揉她的头发,惹她瞪眼。
〔你要我说几次?别随便碰我的头发!〕
〔是是,小姐。〕郑关昭笑嘻嘻,〔好了,别嘟嘴,想吃什么?〕
〔吃川菜好了。〕
〔很辣哦,你不怕?〕
〔好吃就好。〕管它的。
郑关昭当然依她。进了餐馆,才坐定,便有两女孩趋过去叫郑关昭。
〔郑先生,好巧!你也来这里。〕两个差不多高矮、妆扮明艳,一望而知是职
场那种自信能干的新女性。
〔冯小姐、袁小姐。〕郑关昭微笑打个招呼。社交场合见过几次,没想到这么
巧会遇上。
〔这是春夏。〕他简单介绍了春夏,礼貌邀请说:〔不嫌弃的话,一起坐,我
请两位晚饭。〕
〔那就不客气了。〕两名女郎大方地坐下来。
春夏可不一局兴了。一顿饭吃得她非常的蹩,一肚子的辣味。
两个时代女郎相当健谈,她看着她们和郑关昭一来一往的,谈得非常起劲,索
性不说话。一来插不上嘴,二来没兴趣。
郑关昭偶尔瞥她一眼,问她一句两句,她便回一句两句,绝对不多出半句。
〔又怎么了?〕吃完饭,出了餐厅,郑关昭终于开口问。
〔我不爽啊,你看不出来吗?〕春夏回一句粗话。
〔刚巧遇到认识的朋友,请她们一起吃饭,这样你也不高兴?〕
〔我当然不高兴,你干么请她们吃饭?你又没欠她们。〕
〔春夏,你别闹脾气好不好?〕郑关昭简直无可奈何,〔你也不是小孩了,别
那么小家子气,心胸那么狭小!〕
〔咦?〕这时候就说她不是小孩了,还骂她心胸狭小!春夏抬起头,一脸诧
色,好象他这话有什么可笑。〔我胸围这么小,心胸狭小是应当的。〕
着实叫郑关昭气结!粗声说:〔你就不能老实安分乖巧一次?一定要这样跟我
作对?〕
〔你就不能老实安分守己一次?一定非得这样连吃顿饭也惹些花花草草?〕春
夏反诘。
〔跟你说了,对方只是朋友。〕
〔只是朋友有需要那么殷勤?你就从来没有对我那么谄媚过。〕
〔我哪有!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春夏简直不可理喻。郑关昭好说歹说说
到嘴巴都快干了,她还在那边挑骨头。他对她都这么小心翼翼了--他心头一惊,
突然才出息识自觉到,他和春夏这已经〔越出界〕的关系。
春夏不满的瞅他一眼,走过去,揪住他衬衫,手指点点他胸膛,仰头直视他,
说:
〔外头的枝枝草草一大丛,型男一大堆等着我挑,我可是选了你哦,郑关昭。
你不要太花心,不然我就休了你,把你给甩了。〕
一路吵闹过来,偶尔有些暧昧的暗潮,但两人之间从来没有像这般公开明白的
宣言,春夏这话,不啻是一颗小核弹,震得空气轰隆。
但这么直接明白,郑关昭一下子不能面对,说:
〔小孩子别胡说八道!〕
〔现在又说我小了! 刚刚不才说我不是小孩了?我这么好这么完美,哪点让你
看不上?你说!〕
郑关昭哪能说啊?! 就算他心中有过什么暧昧模糊的念头,他也从来没有好好想
过,仔细去面对、分析过。他一直告诉自己春夏还是个小鬼头,就算小鬼头变成大鬼头也还是个鬼头,要他明白直接地承认他心中那隐隐、潜伏得不清不楚的游离状
的东西,有点,呃,为难。
〔不要再闹了!〕他甩开春夏的手。
〔干么?〕春夏偏拽住他。〔我又没得麻疯。这么大一个人,还怕我把你吃
了?〕
〔春夏,〕郑关昭转向她,表情严肃,〔我是很正经的,不是在跟你说着玩。
不、要、再、闹、了。听清楚了没有?〕一边强硬拿开春夏攀住他的手。
〔我可不是在跟你闹着玩,我也是很正经的〕春夏没有退缩,退缩了就不是
连春夏了。〔本来我是想兔子不吃窝边草,怕把窝吃塌了。可是那根臭草偏偏不识
相邀请别人去吃它,我干脆自己把它给吃了。〕
〔我不想听你在这里胡说八道!〕郑关昭猛地掉头走开。
〔郑关昭!〕春夏追上他,〔你干么逃开?有点出息好不好!〕
〔你〕郑关昭猛然停步脚步,狠狠瞪她。
〔我都说我挑上你了,所以你也可以喜欢我。你在怕什么?〕春夏挑衅地,斜
斜脸庞,仰了起来。
这个连春夏!
郑关昭闷哼一声,推开碍路的她,大步走开。
郑关昭从来没对人解释过他和春夏的关系。一来没必要,二来太麻烦,三来没意愿。他们的关系太复杂,不是三两句可以简单说明。像那天,遇见那两名女郎,他只是介绍了春夏的名字,纠纠葛葛的关系根本说不清,他也实在懒得对别人澄清。
这是他的想法。但对别人而言,比如阮雪菁,春夏和郑家,与郑关昭的关系再简单清楚不过。春夏不过是郑旭阳死去好友的女儿,被郑家收养,而成为郑家一份子的小妹妹罢了。
郑关昭不知道,他心里头这下意识将他与春夏关系的〔复杂化〕,其实暗藏一种潜伏的出息念。这个意念,将他与春夏再简单不过的关系弄得不清不楚,暗地里蓄积暧昧的伏流。
但现在,一切都被戳开了。
郑关昭优秀的脑袋却无法有效的思考,脑袋瓜里深处的反应器似乎总有着什么
障碍。
就这样,他们同在一个屋檐下,同屋不同梦。两个人互不说话,冷战了一个礼
拜。
说冷战也不确切。春夏时而会有一种挑衅的眼光打量他,心里不知在打什么鬼
主意。虽然互不说话,但他们各自会对墙壁、对空气说话,再由墙壁弹回来,所以
两个人都知道对方对墙壁说了些什么。
〔欸,墙壁,你今天表情有点臭。还有,领带打歪了。〕第八夭,早餐桌上,
春夏就这么边喝牛奶,歪着脖子对墙壁说话,正眼不瞧坐在他对面的郑关昭。
〔你今天很罗嗦,桌子。没你的事少管。〕郑关昭也不搭理春夏,对着桌子一
脸没好气。
春夏回过头来,瞪他一眼。
郑关昭回她一眼,不痛不痒,若无其事。
总算止目正眼瞧她了。春夏勾勾嘴角。
〔墙壁,〕她又喝口牛奶,〔我天天在外头吃饭都吃腻了,今天晚上我想吃咖
哩饭,你要煮给我吃。〕拿眼角去觑郑关昭。
郑关昭闷闷吃着烤土司,没有对桌子说话。
春夏不死心,又说:〔墙壁,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我要吃咖哩饭哦。〕
郑关昭起身站起来,收拾好东西,拿起公文包,一言不发走了出去。
〔什么嘛!〕春夏生气的把盘里的土司丢向墙。〔臭老头!对我说一句话会死
啊!〕
郑关昭当然听不到这抱怨。他坐在车里,双手操控着方向盘,像在掐住谁的脖
子一样,音响开到最大,根本在干扰思考。
他根本不需要思考了。这几天他的脑袋一直不灵光,一向条理分明的思路完全
打结。他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顺其自然不会自自然然,船到桥头也不会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