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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着笔记本,在胡家伟的名字上用红笔打了个X,那么,下一个该轮到谁呢?也许先等胡家伟的尸体被发现,看看警方查出什么后再做出决定好了,没想到他还未决定下一步,姐姐像是发现了他的秘密。

  她打电话给他约吃饭,他感冒不太舒服所以婉拒,她却带着晚餐跑来找他。他知道她关心他,心里也有感动,可当他发现他计算机被关机、鞋柜里那双Nike球鞋放的位置不对,他不禁怀疑,难道她是来查他的?

  他出入变得小心翼翼,一面也开始寻找房子,他深信搬走就不会有事,可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动静,他想,姊姊那么疼他,应该不至干出卖他。当他这么自信地想着时,警方找上门,被制伏时,只看见姊姊的男朋友,喔,他懂了,姊姊让她男朋友来抓他的吧。

  第11章(2)

  “所以这三个案子,你承认吗?”傅远新听了整个犯罪过程,心里是怜惜这个大男生的,只是可惜他用错了方式宣泄不满。

  林博勋笑了一下。“你们那个什么队长的,不是说验出胡家伟身上有我的DNA,我还能赖吗?”

  “你只需要告诉我,认不认? ”

  “认!我认””林博勋抬高上了戒具的双手。

  “后悔吗?”僐远新低头看着警方移交给他的—些新事证,是林博勋的帐户资料。他也许手段残忍,连犯三起案,造成两人死亡,但是他的账户上每个月皆有转帐给弱势团的记录,育幼院,小脚丫,喜憨儿等等,显见他并非大奸大恶之人,若有人早发现他的异状,适时拉他一把,也许情况不同。

  但终究,他就是犯了错。

  “后悔? ”林博勋顿了顿,道:“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来到这个世上。这世界有什么好?虚伪又恶心。”

  傅远新看了看面前屏幕上的笔录,一会时间,才道:“因为你犯下的是杀人重罪,我现在必须向法院声请羁押,笔录看一下有没有问题。”

  趁他看笔录时间,傅远新缓缓走下法台,隔着栏杆,垂眸睇着林博勋。才几岁的孩子,将在牢里度过他的后半人生了吗?

  “你姊姊…”他忽然玕\口,稍思考后,接着说:“不是她让我来查你的。她虽然怀疑你涉案,但没对我透露什么,因为她在思考是不是要劝你自首,好争取减少刑期;事实上一开始我也没透露我在查你,为此,她不大开心,甚至主任检察官事后知道她可能有掌握—些你涉及犯案的迹证,却没回报时,也打算将她送检审会”

  林博勋看着他。“检审会是什么?”

  “简单来说,检察官若犯了错,将视情节轻重将检察官送检审会或检评会,情节轻微者,送检审会,除了今年考绩拿不到甲等之外,可能会被调职。所以不要误会她,她心里比谁都挣扎”

  林博勋傻怔怔的,半晌才问:“我……我会是影响她的工作吗?”

  “在这个事情上,有一点,但我想,她应该不介意,跟你提这些,是不希望你误会她,她心里非常看重你这个弟弟,你犯了这样的罪,不可能无罪释放,希望你在里面能好好思考你的人生。”稍稍沉默后,傅远新又道,“不要去怨恨,学着放松,人不能凭靠仇恨生活,想想一些快乐的、值得的事。”

  见他垂了颈,有几分反省意味,傅远新像与老朋友话家常似地,说:“你不是喜欢雕刻?不是想开附设教学的餐厅?里头有木雕班、石雕班,你跟着老师好好学,希望有天能见到你的餐厅开幕。”

  法警将他带往拘留室前,林博勋忽回首看他:“我姊她…难过吗?”

  他颔首。“难过。也自责对你的关心不够。”

  “不,她对我非常好。老实说,我妈抢了她妈妈的老公,她还愿意将我当弟弟,她真好是不是?”眼眶征

  微一热,林博勋又说,“请你帮我转达,就说我对不起她。”

  “这些话,你自己对她说吧”

  看着他被法警带走的背影,傅远新想,每每命案的发生,多数人责怪的皆是犯案人,但追根究底,错的是谁?也许他的双亲也脱不了责任,才让这么一个面貌俊秀、也有才华的大男生走错了路。

  林博勋的案子虽还有问题需要厘清,尚未侦结起诉,但也算告一段落。

  这天,傅远新走进牙医诊所,却不见身后人跟上,他转首,他心爱的女子就杵在他的车子旁,犹豫不定。他走出诊所,好笑地问:“不是决定要把那颗恼人的牙拔了,怎么又赖着不进去。”

  她咬咬唇,神情略有委屈。“想是一回事,要踏进去又是一回事嘛。”

  “别怕,有我在。”他伸手,示意她跟他进去

  “你又不是牙医……”她看着他的手,还在犹豫。

  “但我是爱你的男人,我不会让你有事。”他坚定的口吻。

  明知这话是安抚大于实用,她还是很吃这套,乖乖伸出手,与他一道踏进诊所。坐在诊疗椅上,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的牙医笑着说,“终于想通啦?早就该来拔了,拔了保证不会再有牙龈肿的问题”

  林宥箴眨着眼,望着站在身侧的男人。他是要待在这里看?看毫无形象张大嘴巴、嘴里被放入一根吸口水的软管,然后皱着五官被挖牙的她?

  “我女朋友怕拔牙,能不能清医师动作轻柔一点?”傅远新看着坐在诊疗椅后的白袍男人

  “大家都怕拔牙,没什么好怕啦,麻醉药打下去,一点都不痛。”医生戴上手套,一旁护士换上新的抛弃式医疗工具。

  “她之前拔牙的经验不大好,听说那位医生在拔牙时,像挖地瓜那样地挖她的牙,医生卖力的表情让她心里有恐惧,所以才麻烦您下手轻点。”

  “喔,尽量啦,智齿通常都比较大颗,有的会比较深,真的比较难拔。放轻松就好,要是怕看到我卖力的表情,眼睛闭上就好啦”医生降低诊疗椅,却见林宥箴坐得直挺挺的“林小姐,你要躺上来啊。”

  她只看着傅远新,讷讷问,“你…你要站在这里?”

  “当然。你怕的话抓我的手。”

  “不行,你不能站在这里,我有说过你不能进来看”

  “但是你会怕。”

  “我不想让你看啊,那样子一定很丑很丑很丑。”

  “唉呀。”医生忍不住接了话,“相信我,拔牙再丑也没有生孩子时丑。以后生孩子时,你也是要老公陪着嘛,到时候你变胖、素颜、躺在床上唉唁唉唷喊着了老娘以后不生了,也是会被看光嘛,所以现在你就当作是实习啦。”

  医生侧首看了眼护士。“去搬张椅子给先生坐。”转首又交代傅远新:“这样吧,先生,你背对着我们坐,手伸给她握,这样她就不用担心丑样子被你看见了。”

  傅远新接过椅子,置放诊疗椅旁,他果真背对着她坐下,她才安心地躺上诊疗椅,只是仍会不时偷瞄他背影,就怕他突然回首。

  上麻药时,微微的刺痛感让她握着他手的双手紧了一下。这种痛不是不能接受,是痛后无知觉、不知医生会如何对待她的不安感才令人感到可怕。她眨眼,看向医师的眼神,余光见医生接过护士递来的工具,她心一抖,闭上眼睛,……

  走出牙医诊所时,她眼睫有些湿。她还是感觉到医生用了很大的力气挖掉她的牙,甚至在挖起来时,还大口喘气,说,“总算搞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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