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珏睨向他,哼笑了声,余光瞥见冯玉正面朝自己笑吟吟的,一副看热闹的趣儿,教他微恼的瞪去。
“文又闲,将话说清。”金柄权怒道。
“大人,家兄的身子骨一直不佳,后来是亲家将家嫂送进家门冲喜,许是冲喜真有效,家兄的身子骨愈来愈健壮,后来也能出门经商,打理生意,可是无端端地年初却病倒了,甚至一病不起……这期间一直是家嫂照料着家兄,不管是三顿膳食还是汤药全都是经她的手,家兄之死与她脱不了干系。”
冯珏看向跪在身侧的方静予,瞧她气得直打颤。
“方氏,你做何解释?”金柄权沉声质问。
方静予吸了口气,回道:“大人,文二爷所言并非属实,民妇在当年失去记忆之后,与冯二爷相许,而后恢复记忆回到文家,大爷待民妇如往昔,甚至执意迎娶民妇,如此大度之人,民妇怎可能对其下毒手?再者,民妇又要上哪去买附子毒,又为何民妇与小犬身上都中有附子毒?”
“说不准是你在下药时,不慎沾到所致!”文又闲吼道。
蒙御医实在听不下去,忍不住插嘴,“金大人,文二爷此言差矣,附子毒并不会沾到身上致毒,再者,附子是药亦是毒,虽然在药村行就买得到,但是有管制的,买卖必得签名以示身分,这点冯二爷该是清楚才是。”
金柄权瞧向冯珏。
“确实如蒙御医所说,冯家也经营了药材行,要查清附子毒的买卖去向压根不难,而在下尚在疏郢城时,也查清了这一点,还请大人传疏郢城药村行的辜老板和文家丫鬟芝兰上堂。”
文又闲一听到芝兰这个名字,哪怕被板子打得已起不了身,还是用力地撑起了上身,回头望去,果真瞧见跟在一名男子身后的姑娘确实是芝兰。
“奴家是文家丫鬟芝兰。”芝兰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吓得腿软,直接跪了下来。
“芝兰,将你所知所闻告大人,由大人为你作主。”冯珏沉声安抚。
芝兰咽了咽口水。“奴家是夫人的贴身丫鬟,被二爷逼迫对大爷下毒,甚至在前些日子夫人回府之后,二爷还要奴家对大人和少爷下毒……奴家身为家生子,唯恐二爷对爹娘不利,只能听令行事。”
方静予冷冷地看着她,压根不信她是被胁迫的,她要是真被胁迫,大可告知她一声,大爷难道就不能为她主持公道吗?
“你胡说八道!”文又闲目眦尽裂地吼道。
“肃静!”
两旁衙役重击杀威棒,吓得文又闲瑟缩了起来,就怕那板子又打在身上。
“芝兰,你要再说分明!”
芝兰吓得快要六神无主,只能将文又闲何时将药给她,她又是如何添在膳食里头说得详实。
金柄权问完,随即又道:“文又闲,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大人,此事并非如此单纯,在下查过药材行之后,发现了多处可疑,这都多亏了辜老板。”冯珏指向跪在芝兰前头的辜老板。
金柄权问清了来者身分之后,直接道:“那么又是何人一再跟你买附子毒?”示意他瞧瞧堂上的人。
“回大人的话,那人并不在堂上。”辜老板据实回答。
“那么那人的姓氏为何?”
“那人签的是文又闲。”
文又闲瞪大眼。“我听你在放狗屁,我何时买了附子毒!”
可恶,王正清竟然想将事撇得一干二净,当初他不知道如何下手,还是王正清提点他使毒,甚至还答允会帮他办得妥贴,却是让人买毒时签他的名!
辜老板吓了一跳。“你……我说的是文又闲,关你什么事?”
金柄权不禁看向冯珏,便见冯旺不慌不忙地道:“辜老板,要是再见那个人,你必定认得出来,对不?”见辜老板点了点头后,他弹了弹指,由尔刚亲自押了个人进堂。
王正清见状,黑眸紧缩了下,目光在那人身上。
“辜老板,你仔细瞧瞧,是不是这个人?”冯珏问。
“是了,就是他。”那人是个哑巴。
“此人是……”金柄权问。
“大人,这得要问王大人了。”
王正清神色一凛,斥道:“放肆,冯二爷这是含沙射影,想陷本官于不义,本官根本就不识得这个人。”该死,怎会连这人也被搜了出来!他原以为这事是天衣无缝,哪怕他日文二反悔想反一口,他也有了万全准备。
那人闻言,不断地发出嗯嗯啊啊的喊声,像是在控诉王正清的无情。
全柄权立刻让衙役准备纸笔,便见那人快笔写着——
王大人要我买附子毒,让我签下文又闲。
“辜老板,将签册取出吧。”冯珏说道。
辜老板将签册从怀里取出,衙役将签册和那人所写一并呈上。
看那字迹一模一样,金柄权似笑非笑地瞅着王正清,问:“不知道王大人做何解释?”
“金大人,这分明就是栽赃嫁祸,更何况,今儿个是为了审冯珏与文大夫人私通谋财害命,哪怕文大当家之死与文大夫人无关,但冯珏使计诓骗文二谋夺家产,又与文大夫人有奸情,这是铁证如山,不容他转移话题脱罪!”
冯珏懒懒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在下已多年不曾踏进疏郢城,而在下会在事隔多年后重回疏郢城,乃是因为文大当家写了封信托交给我大哥。”
金柄权让衙役将信取上前,他一眼看尽,轻点了点头,扬开让底下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方静予轻捂着嘴,不敢相信大爷临终前竟是替她安排去处……他知道她一直无法将冯珏忘怀。
“那字迹才不是我大哥的,大人!”文又闲仍在做垂死挣扎,不甘心告御状却是逼死自己。
“大人,我能作证那字迹是文大当家的字迹,我府上还有与文大当家签契的契本,可以差人马上回府取来。”冯玉在一旁凉凉发声。“在下一直和文大当家有生意往来,所以当初文大当家才会把信托给我,说来也是我不好,是我给得迟,才会让憾事发生。”
他要是早知道一封信会左右一条生命,他不会那般草率行事。
“既有文大当家的书信为证,又岂有私通说法?至于诓骗而谋夺家产……文又闲提不出证据,又要如何证明冯珏诓骗?身为皇商的他家财万贯,又岂看得上文家家产?”金柄权话说至此,已开始准备判刑。
王正清正忖着要如何逃这一局,又听文又闲喊道——
“大人,你不能认定冯家家产万贯就不会骗他人,他甚至还派人追杀我欲置我于死地,大人明察啊!”
“啊,文二爷不说这事,我也差点给忘了。”冯珏煞有其事地弹了弹指,让尔刚再押人进来。“大人,话说那日,我在疏郢城府衙对王大人说,我已查清文大当家死因,且要将行凶之人绳之以法,结果呢,我的随从就在路上撞见有人对文二爷行凶,当时我的随从力搏恶人逮住一人。”
他指向刚押进之人,所有人的目光望去。
王正清狠吸了口气,正欲思索对策时,那人已经喊道——“大人,救我!”
“王大人,这是……”金柄权眸光锐利地看向王正清。
“不关本官的事,金大人,这事一见就知道是冯珏恶意栽赃本官,本官根本就不识得这人。”
“欸,大人,我还说这人是谁呢,你怎么急着说我要栽赃你,莫不是你早就知道他是什么人,又做了什么事?”冯珏佯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