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珏还没回答,唐子征已经叹了口气,抢白道:“皇上,这年头寡妇改嫁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皇上别忘了我娘也是寡妇改嫁。”当初他那个摄政王爹还是皇上时,就已经下令从此不再兴建贞节牌坊,而且鼓励寡妇改嫁。
“我当然知道,我并无贬低寡妇的意思,我只是……”
外头突地传来动静,冯珏回头看了一眼,说道:“皇上,衙役到了,不如让我先处理这事。”
蔺少渊摆了摆手,冯珏随即朝外走去,让衙役将已被捆绑起来的个男人押走,再走到灶边,对着方静予道:“等会儿你随我上府衙一趟,冲着今天这事儿,我会让你回到文家。”
方静予错愕地看向他,没想到他竟然要助她回文家。
能回文家是好事,可问题是他们孤儿寡母再回文家,就怕……
像是看穿她的担忧,他又补充道:“你别担心,我也会暂时住进文家,直到将文二爷定罪为止。”
方静予不禁傻眼,不知道他到底要用什么名义住进文家。
“放心吧,我自有办法。”冯珏定定地看着她,说得自信。
他怎么仿佛能看穿她所有心事,她不须开口,他就能意会,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她就听从他的安排。
去到府衙,知府立即开堂,审问之下,竟是文二爷之妻张氏所为。
冯珏冷笑了声,确定了王正清想使两面手法,一方面安抚他,一方面派人通知文又闲,让张氏出面顶罪。
等了两刻钟,张氏来到了衙堂。
张氏一进衙堂就跪了下来,又哭又闹的。“大人,民妇认罪,可民妇没要做什么,不过是让人砸她的铺子,吓吓她罢了,谁要她像个狐媚子,有意勾搭自个儿的小叔,民妇吞不下这口气。”
“二婶子,你可别血口喷人!”方静予当堂怒斥。
“我可是亲眼瞧见的,他勾搭你,你也顺着他,这算什么?根本就是乱了伦理,这事要不是大人传我上堂,我还真不知道要找谁说去!”说完,张氏抓着手绢哭天喊地了起来。
王正清被她的哭声扰得头都疼了,他看向冯珏。“冯二爷,依我看,既然无人受伤,铺子也无损害,不如这事就这般私了,要不这妯娌这般闹开,总是难看。”
“谁难看呢?”冯珏噙着笑。“她想哭,就让她哭,我倒要瞧瞧她能哭多久。”
以为让个妇人上堂演着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事就能私了,岂有这般容易?他还没算她血口喷人,损方静予清誉的帐呢。
张氏抬起梨花带雨的俏颜,直指着冯珏。“大人,你瞧瞧,她马上就勾搭上这个男人了,要这男人给她出口气,这般欺负我,大人,你要替民妇作主……”哇的一声,她哭得更是惊天动地。
“冯二爷……”王正清是真的被吵得头都痛了。
“她说文二爷勾搭嫂子,大人,这罪该要怎么判?”冯珏似笑非笑地道。
“这……”
“是她顺着我家老爷,是她的错,我家老爷哪里有罪?”张氏尖声喊道,接着又对衙堂外看热闹的百姓哭喊道:“那个女人心思不正,勾引我家老爷,要害我家老爷犯下逆伦之罪,都是她……”
方静予粉拳握得死紧,不敢相信她竟然毁她清誉至此。
“大人,还不掌嘴?何时衙堂里允许如此喧闹不休了?”冯珏眸露阴戾地道。
王正清闻言,也知道张氏真是演得太过,只能怒拍惊木堂,喝道:“张氏,衙堂上岂容你哭闹,再不收敛,掌嘴伺候。”
张氏闻言,收了泪水,悻悻然地闭上了嘴。
“文家将文大夫人给赶出府一事,大人何不趁现在一并给审了?”冯珏凉凉地又道。
王正清头痛极了,气恼文又闲真是个不会办事的蠢蛋,才会累得他进退维谷,既然如此:“冯二爷,这事倒是不必审了,文家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赶文大夫人出府,文大夫人随时都能回文府。”
张氏难以置信地瞅着王正清,心知他话都说出口了,根本没有转圜余地,不过这样也好,一次彻底了断,彼此都觉得痛快。
然而,张氏没料到的是,冯珏竟然护送方静予回文家。
文又闲从屋里迎了出来,满脸愧疚地道:“嫂子,你终于肯回家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真不知道要用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了。”
方静予淡淡地瞅着他,连应声都懒。
为何总是有人能够睁眼说瞎话?分明是他赶她离开,怎么现在像是她私自离府一般?“文二爷,如果我没记错,我初上文府时,你说文大夫人是去庙里祈福。”冯珏毫不客气地扎了他一针。
文又闲的脸涨得发红,态度更显得卑微了。“其实是我不清楚嫂子的去处,只好随便找了个理由。”
“你不知道文大夫人的去处,尊夫人倒是清楚得紧,你该向她打听的。”冯珏说得讥讽,一点情面都不给。
文又闲陪罪的笑都快僵住了,但仍努力忍着气。“内人我会好生管教的,我要是知道她会做这些事,岂可能不阻止?”
今儿个他唯一错的,就是错在他低估了冯珏插手的程度。
就算他是大哥的友人也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吧,毕竟大哥都已经死了,他竟然还打算查大哥的死因……
“这样吧,为了避免尊夫人又误会文大夫人勾搭你,我呢,就在文府叨扰几天,好好瞧瞧到底是谁勾搭了谁,又是谁犯了逆伦之罪。”
方静予蓦地抬眼,不敢相信他竟是用这样的理由留在文底,他是认为他们会对她下手吗?
文又闲张了张口,本想拒绝,可是又想着若是不答应,反倒显得自个儿心虚,只好允了,并差来总管领着他前往客房。
方静予则是带着儿子回到以前住的院子。
待人一走,张氏从厅外走进,心急的问:“老爷,这样怎么成?”
文又闲把她给拖回屋里,将门窗都关严实了,劈头就骂道:“你到底在搞什么,什么逆伦之罪?你到底在堂上说了什么鬼话?”
“我……”她嗫嚅着将堂上的事说过一遍。
他怒瞠着眼。“你到底知不知道他的身分,居然还敢在公堂上胡乱说话?”
王知府特地派人通报,他便知道冯珏和王知府是有交情的,王知府届时要往哪边倒还不知道,她竟然还给他找了这么个大麻烦,他到底是娶了个什么样的蠢妻!
“不然要怎么办?要我摸摸鼻子认罪?”张氏不服地骂回去。
“你乖乖认了罪,大不了就是花钱消灾,可是被你这么一闹,情况变得更复杂、更麻烦,现在倒好,人家堂而皇之地住进来,你要我怎么赶人?”他可是皇商啊,想要断他文家命脉,难吗?
当初冯珏上门后,他便差人要将方静予拾掳回来,可偏偏要死不死的,硬是教冯珏给遇上了,而后他们又去了丰水庄,他差人盯着动静,却进不了庄子,厘不清冯珏带她上丰水庄又是为哪桩。
但不管怎样,能将方静予带回,让她躺在床上说不了话,对他而言就是最安全的做法,可谁知道冯珏像是早猜到他的心思,派人盯着铺子,害他人没掳成,反倒引发这一连串的麻烦。
“要不然,咱们想个法子弄死她,再嫁祸给冯二爷。”张氏突道。
“你傻了吗?!你的脑袋能不能好好想想,他可是皇商,他要是出事,宫中难道会不闻不问?再者,他冯家现在在圣驾面前可是春风得意得很,又有常宁县主和摄政王当靠山,你是想死了才敢动他!”文又闲真想掐死她,老是出一些伤己又无用的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