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己人回驳,开喜立马修改说词:“他半夜不敢自己去茅厕,非要我陪着一起去,若把我们姊弟俩分开,他定会哇哇大哭一夜!”
“我早就敢自己一个人去茅厕了……”破财前八空铿锵,后五字虚软,因为傻崽子终于看懂大人眼色,那是狠狠一瞪,要他闭嘴之意。
即便开喜反对,亦撼动不了魔主决心,他心肠如铁,坚不可摧。
“带个孩子去上茅厕,区区小事,我狩夜叔也会做。”红眸往身侧叔父瞟去,自然取得一记淡淡颔首的符合,等同于宣告了,从这一刻起,看破财的重责,落在狩夜身上。
有了狩夜这种媲美魔主的牢头,要再成功逃出,绝无可能。
开喜赶快要想出下一个理由,与之对抗,却见忧歌红眸下瞥,睐了地石间的猋风,突然问她:“他就是美仙?!”你口中软声说非要保护不可的家伙?!如此粗扩的模样,取个娘儿名,什么癖好?!
“美仙?”谁呀,名字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哪儿听过。开喜本能摇头:“不是呀,他是黑獙族猋风。”
开喜绝对不会知道,幸好她是摇头的,否则,猋风将会被一脚再踩进地下千百尺,这辈子,别想再有机会挖出来,直接坑埋。
不是美仙,一切好谈,忧歌神色稍霁,吩咐随后赶至的魔将:“从哪逃出来,就关回哪里去。”这一句,指的自然是猋风。
魔将抱拳领命,但首要之务,是把人挖出来先。
忧歌目光犀利,重新落回她面庞,道:“至于你,老奸巨猾、鬼头鬼脑、带头作乱、满肚子坏水,谁看守你,本君都不放心……”他略顿,故作苦恼沉思,可是眸光清明了然,哪见一丝丝困扰?
她身为喜神,向来乐观进取到无人能及的地步,旁人见之忧愁的事,落入她眼中,自动扭转成开怀喜事,鲜少机会产生“未雨绸缪”呀“防患未然”此类情操,但现在,光见他这副模样,她不样预感满到溢出来!
她警戒看着他,像只遇见猫儿的老鼠,尤其当猫儿嘴角慢慢漾开微笑,老鼠甚至忍不住想小退半步,可惜人还被他抱在怀里,无法付诸行动。
“只好由本君亲自来了。”
她的新屋,堂堂魔境之主的寝房。
是有多担心她再潜逃出魔镜,非得把她困在眼皮子底下,密密监看?
劳驾魔主亲力监禁,未免牛刀小用了点。
既是监禁,找根拄子,将她五花大绑也合情合理,再不,腾出一小处空位,把缚绑死死的她,随手一
抛,在她挨饿受冻,亦不失为凌虐之好招。
但像现在这样,她是万万不能接受。
美男横卧水玉圆形大床,床面清澈如水,倒映他单手支颐,墨发漫溢而下的好看模样。
发丝滑过松敞的红裳襟口,襟口下,风光无限魅人。
另一只手,慵懒搁于胸前那处空床位,食指轻轻敲击,宛如正弹奏一支无声瑟曲,闲眼撩拔着。
这不该是犯人能享的福祉。
如果这是一种拷问手段,她只能说,魔境这招,高,忒高呀!
不动用一鞭一刀,逼人流尽鼻血而亡啊!
“美仙究竟是谁?”托腮的美男子一开口,便是这问题。
这已是她从他口中,第二次听见“美仙”之名。
她心想:我明明不认识啥美仙丑仙的,你何苦一直追问我美仙是谁?我才想问问你,美仙是你哪一房魔妾哩!
“……有没有可能,是魔主您的初恋情人?”她同情他贵人多忘事,乐意帮他一块想想。
他眯着眸看她,这表情她是懂的,好吧,看来不是初恋情人……
“会不会是您娘亲的闺名儿?”她只好往更深一层瞎猜。
“美仙这个名字,是出自你之口。”
“我?怎可能,我很确定,我没有友人是这名字。”她相当迅速将仙界众班仙侪扳指数过一遍,无论羽化的、堕天的、殒世的,真没人叫美仙。
他先是静默,似在审视,她是否撒谎。
她勇敢回视他,眼里一片光明坦荡、骗你我是小狗的正向光辉。
“你吻着我的时候,脱口而出。”他说得更明白些。
她先是一怔,眨眼两记,眸光突亮:“呀我知道了,是魔主您梦见的吧?您把梦与现实,混淆在一块了,我哪时吻过你,这梦太荒谬哈哈哈哈哈哈……”她猛拍大腿在笑。
“你脖子上,还留着证据。”他长指点了点颈侧位置,提醒她。
她当然知道自己脖子上有些什么,鲜艳的紫红瘀血,全都还没消哩。
“我脖子上这些……不是在火池遇见敌人偷袭,被敌人拿魔尾卷起来,这样甩又那样摔……留下的伤痕?”她捂住脖颈,一脸愕然。
他嗤笑了声,不答。
“你这是在试味道吗?!”把人咬成这样,是多饿呀!
“先动口的,是你,我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且“还”的时候,追加了几倍。
“这不可能,我喜神天尊洁身自爱出淤泥而不染随和但不随便,怎么可能是我先动口——”她思绪比她的连珠炮转动更快,把火池共浴的景况,重新回想一遍,立马抓到重点:“酒,你给我喝的酒有问题!”
幸好不是个傻的。他道:“酒,倒是没问题,问题在于……喝三杯,会醉。”
“你一开始没说!”现在说又有啥狗屁用?!
“你也没问。”
“你还一直替我斟酒!”心怀不轨了根本!
“你自己讨的。”酒盏老往他面前挪,无声催促,他降尊纤贵替她倒满,她是该千恩万谢。
她这下才知道懊恼,脸腮涨红,热气直窜脑门,咕噜咕噜沸腾,仿佛下肚的那几杯酒,到此刻还在发作,害她一时只觉得脑袋浑沌,暂时挖不出字句回击他。
忧歌一边欣赏她罕见的羞赧,一边替她还原当时真相,续道:“你醉后,自己攀附上来,从我的手心开始,一路吻上去,像我身上沾糖蜜似的,强吻我时,还埋怨我太矜持,是个害羞的小东西——”
“……你可以住口了吧。”她没脸听下去,墙在哪?她先去把自己撞昏,一了百了!
他故意扭曲她语意,此住口非彼住口:“那时,本君还真没有“住口”,你挑衅本君在先,本君自要好好澄清,本君一点也不矜持、不害羞,更不是小东西。”
你真的不用再强调,透过我脖上的痕迹,我已经非常、非常明了,您有多不矜持、多不害羞!
“你若真觉得委屈,当我攀到你身上时,你一掌就能击毙我,我哪有机会从你手心开始吻上去?!你既不挣扎,也不反抗,着来你也是享受的,我强了你在先,你放纵我继续强了你在后,此事不能全算我头上——”她满嘴歪理。
“我说了要跟你计较这件事吗?”
“你此时重提,不正是在计较吗?”别想诓她负责,她喝醉了,什么事都不记得,不记得绝对不认帐!
“我只想知道,美仙究竟是你的谁?”忧歌对于自己如此介怀这两字,也颇感意外,可是他确实很介怀,光是嘴里喃念两字,皆带些咬牙切齿。
“我说了,我不认识美仙。”到底要鬼打墙多久?
忧歌面庞微怒,嗓轻,且冰冷:“一个你立誓要保护好的人,又让你允诺,一直在一起,不离不弃,绝不放开手之人,你说你不认识,当本君是三岁娃儿,很好糊?”
在他看来,她这行径就是偏袒,就是宁死也不供出去的奸夫的贞烈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