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我自己来。”浅浅道。
两条腿刚下床,楚默渊淡声说:“辽州秋天早晚寒凉,你别出屋,我给你打水。”
嗄?楚默渊要给她打水?主子给奴婢打水?不会吧……浅浅傻傻看着他的背影,规则什么时候变的?
在浅浅第十次转头之后,楚默渊忍不住问:“你在看什么?”
“看你。”
这次郑廷、郑齐没跟过来,楚默渊骑马送她下山,她坐在前头、他坐身后,害她的脖子需要一百八十度大转动。
“有什么好看?”话问出口,楚默渊心里有几分期待,期待她说“因为爷长得好,模样
特俊,让我忍不住想一看再看”。
“怎么突然想刮胡子?”
早上起床时,他明明还留着大胡子,现在……光秃秃的……没有胡子作掩饰,光洁的下巴,干净的脸庞,让他的五官变得立体起来,原来大胡子不是为了遮丑哦?害她以为除眉角那道伤疤之外,下半脸还有密密麻麻、由刀疤组织起来的蜘蛛网,所以需要棕毛来遮盖。其实剃掉胡子,他长得还不赖,尤其是嘴唇,没有胡子的遮掩,竟然红得亮丽、红得诱人。
楚默渊瞪她一眼,轻哼两声,不就是她说的吗,棕刷?她的恶梦真有创意。
噘嘴,她轻声道:“不问就不问,干么摆臭脸。”
“打仗忙,没空刮脸。”
他居然解释了?“打完仗后你也没刮啊。”
“建城忙,没空。”
“可现在……城还没建完啊。”
听说不是又想建第四、第五、第六座城了?如果让他一路建下去,不光大燕,恐怕诸邻各国百姓都想移民了吧,不费一兵一卒,就把各地人才吸空,楚默渊是狠角色。
“你有这么闲?纠结这种事?”
眼看他真要发火了,浅浅很识时务的,揉揉鼻子,轻声道:“我不过是觉得,爷刮掉胡子挺好看的。”
终于听到想听的话,棕刷男难得地透出笑脸,可惜浅浅没回头。
“在庄子里住得惯吗?”他想,肯定住不惯吧,庄子条件不比城里,想要什么更难些。
“很好啊,不,不对,是挺好的。”最好能一直住下来,对于挖草药,她已挖出激情与成就感。
“挺好?”他的浓眉变成倒立NIKE,脸上透出危险讯息。
但浅浅一无所知,继续说个不停。“对啊,我成天到晚跟阿廷、阿齐混,他们很厉害,山林里哪边有什么都晓得,而且不需要钓竿就能抓到鱼,瞧,昨天光是两把弓就把那么大一头野猪给射死了。告诉你,还有更厉害的哦,上回他们抓了条蛇,有这么长、这么长……”
她手臂展开,越说越兴奋,楚默渊冷了脸,原来“阿廷”跟“阿齐”有这么好。
“……他们帮我把蛇皮给硝制了,我打算用蛇皮做一个皮包。那天我爆炒蛇肉,做蛇肉清汤犒赏他们,阿齐说不晓得蛇肉这么好吃,下回再给我弄几条大蛇,这座山真是宝,要是我也有一座就好……”
她不知死活,越说越乐,殊不知身后的男人,从头顶到脚底凝结出一身寒霜。
“我们还找到好几种莓果,做成果酱、果酒,我试做过几款莓果面包,味道还不错……”
他的莓果面包被别人吃了!额头爆出并字,青筋爆露,他咬牙。“明天,跟我回府。”
“不要啦,我还想和阿廷、阿齐多混几天,大夫不是说周嬷嬷的腿得多泡泡温泉?到时我再和周嬷嬷回去。”她还奢望着能多挖几株老山参呢。
她想也不想的拒绝,让他想起郑齐早上那句“会好好照顾她”,火气倏地烧上脑门,融掉他一身寒霜。才多久,两人就有了私情?要是再晚个几天,郑齐那家伙会不会托人上门提亲?
“你喜欢郑齐?”
“对啊,虽然他话痨了点,不过山居无聊,有人说话总比没人说的好。”她喜欢多话的男人?“你喜欢他什么?”
“他很能干,山上的核桃树、栗子树长得很高大,他一下就爬上去,像猴子似的,转眼就摘下一堆。”
“这种事很难吗?”
“难啊,我试好几回都没成功。”可惜她前辈子的卖力练习,小时候她还能用小腿勾住树枝,整个人倒吊在树上例。
堂堂梅府千金,连爬树都想学?她这个丫头未免当得太入戏。“还喜欢他什么?”
“他很听话,我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我要什么,他就给我找什么,那把做千层蛋糕的平底锅就是他帮我弄来的。”
就这样喜欢上了?笨!那是他的吩咐,如果他没特意嘱咐,郑齐能这么尽心尽力?闷闷地,他说:“我也能。”
一愣!她……有没有听错?猛地转身,她被他腐尸级臭脸熏到,喂,她有说错什么吗?如果她是聪明女人,这会儿就该懂得噤声,但她忍不住啊,他的脸很恐怖,但是他的话有很大的想象空间。
“真的?爷能像阿齐那样待我?”她转头,笑脸迎人。
“怀疑?”楚默渊嗓音一提,冷眼一瞟,她全身冒起鸡皮。
“不怀疑、不怀疑。”她接连摇头。“既然如此,爷把钱还给我吧,我会更喜欢、更喜欢爷……呢,比喜欢阿齐更喜欢。”
一句亲切温柔、讨好巴结的话,听进他耳里,勾动他的杀人欲望。
“甭想。”
唉……希望落空,头往回转,她用气音悄悄地说了声“讨厌”。
他听见了,听见她喜欢郑齐却讨厌他,她气、他闷,一路行来,两人不再说话。
第六章 心相许共坠情网(2)
没多久,市集到了,经过几个月的宣传和经营,市集里来收购药材的商人多了近一倍,尽管如此,摊数还是不多,大部分是附近农民带家里的农产品过来交易。
浅浅选择一个老伯摆的摊位,他不只收药,也卖一服服的药材,治头疼脑热的,治风邪入侵的,治拉肚子的……每服药都摆上十几包。
他很有脑袋,这是成药的概念。
她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因此每回来都找这个老伯做生意。
看见浅浅,他拉起满脸笑意。“姑娘来啦,今天带了什么好的?”
“大爷,我找到几株重楼,您看看合不合用?”
“重楼?姑娘运气好呐。”老伯细细看了品项。“只有三株?”
“嗯。”其他的被野猪给拱了。
“还不差,一株我给二两银子。”他拿起当中一棵,说:“这个年分少些,可咱们不是第一次做买卖,就当是交情,也给姑娘二两。总共六两,怎么样?”
“可以呀。”反正她又不懂这里的药材行情。
见她点头,老伯从钱袋子掏出钱来数。
浅浅道:“大爷别急,我这里还有株野山参,您先看看喜不喜欢?”
她把木盒递上,老人家细细打开,看见人参那刻,眼珠子瞬间发亮,但下一刻,他极力掩饰喜悦,道:“姑娘这人参挖得不好,掉了不少参须啊。”
有吗?她明明很小心。
“这人参年分久,应该有上百年,要不,我给你五百两吧。”
这是明明白白的欺负啊,她虽然不懂行,却晓得这参至少有三百年以上,他硬是减去两百年?
她正生气着,不确定要不要翻脸时,楚默渊出手了,他拿起盒子,把重楼收回蒌子里,拉起浅浅道:“他不识货,我们找个懂行的。”
“哦,好。”浅浅二话不说就要跟楚默渊走。
“别啊,这位公子,有话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