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明日你随我进宫一趟。”关于宁王的事,他想置身事外,但是危及到陆清菀,他就不会坐视不管,至少要让宁王成了皇上心中的一根刺。
楚日欢喜的点头应了,笼罩在心头的阴霾终于一扫而空。
虽然是武将,但楚萧陵是大长公主一手带大,心思、处事更偏向文官,凡事喜欢慢慢来,至少有五分把握才会出手,事情不一定能成,但也不会将自个儿折进去。
“今日可真是难得,朕没有召你进宫,你自个儿跑来了。”皇上正心烦想找个人下棋,楚萧陵就送上门了,这不是来得巧吗?
楚萧陵很识相,先陪着皇上下了一盘棋。
“朕知道,你进宫是为了宁河村的盗贼。”皇上心情好了,终于愿意说正事了。
楚萧陵很坦率的点点头,“是,微臣发现一件事,特地来向皇上禀报。”
“什么事?”
“宁河村的盗贼很有可能与明峰镇的灭门血案有关。”楚萧陵随即解释了一下两边使用的迷药和手法,使用药效如此强焊的迷药,用意应该是方便长时间作案,以免有人半途醒过来。而将迷药投进所有的水源,这不只是确保没有一个人能避开,甚至算计到庄子养的看家狗。
半晌,皇上脸色凝重的道:“这事老严不知道吗?”
“虽然明峰镇的灭门血案闹到皇上都关注,但终究属于北燕州历川县的刑案,京兆尹就是知道也无权查阅卷宗。”地方重大案件会呈上一份卷宗送到大理寺,连同刑部、都察院一起覆核,但京兆尹再关注也不可能越界查阅。
“严大人一向关注各地重大案件,他必会寻找管道查阅,除非……”皇上的眼神转为锐利,有人拦阻。
楚萧陵很快就想明白了,某人不想让太多人看见这个案子,暗中向大理寺下达禁令,本来非相关之人就无权查阅大理寺的卷宗,无人可指责大理寺不对,但有权力有背景的人从来不受此限制,甚至大理寺还乐于藉这样的事跟这些人交好。
“皇上,这些人今日敢夜盗宁河村,明日会不会敢夜盗大理寺?”楚萧陵不敢说夜盗皇宫,以免有暗示对方谋逆之嫌。
沉默了许久,皇上低声道:“这件事跟宁王有关是吗?”
“微臣并无此意,凡事要讲究证据。”即便他真有此意,嘴巴上还是要否认。
“虽然没有证据,但他确实可疑!”
楚萧陵可不敢附和,皇上没有对付宁王的决心,说再多都是废话。
“你可知道朕为何格外纵容宁王吗?”
楚萧陵没有回答,他岂能知道皇上的心思?
“朕曾经对父皇发誓,除非宁王通敌卖国或者谋逆,朕绝对不可能动宁王。”
原来如此,楚萧陵不得不说先皇对宁王的维护真是费尽心机。
“父皇对宁王真的很偏心,明知道冀州盛产铁矿,还将冀州给了宁王当封地,也幸好父皇不是昏君,不敢让庶子越过嫡子。”
楚萧陵可不认为先皇真知道庶子不能越过嫡子,是因为太后压着,几位大臣都不支持宁王这个武夫上位,逼得宁王不能不识相一点,先皇还能如何?不过先皇还算得上清醒,知道继承大统的事不能随心所欲,要不,可能会天下大乱。
“若是朕猜得没错,宁王手上说不定还有保命的遗诏。”这也是皇上不轻易跟宁王对上的原因,皇上很不愿意承认先皇是在不得已情况下将皇位传给他。
“若犯下通敌卖国之罪,遗诏还能保命吗?”
怔愣了下,皇上笑了,“朕想偏了。”
“其实,皇上对宁王的维护之心令微臣感动。”这是实话,皇上重情义比卸磨杀驴值得臣子追随。
皇上好笑的挑了挑眉,“原来你也懂得奉承。”
“微臣真的很羡慕宁王,微臣可没有兄长维护。”
皇上同意的点点头,转而问:“你认为此事该如何处置?”
“皇上自有主张,微臣谨遵皇命。”
皇上将棋盘上的白子收回棋笥,楚萧陵也赶紧回收黑子,接着皇上拿起一颗白子落下,“凡事讲证据是吗?”
“皇上贤明,自不愿意言官为此闹得沸沸扬扬,证据能让众人闭嘴。”楚萧陵随即拿起一颗黑子落下。
“朕即便能确认那些卖给齐国人的是武器,这事也不见得能算到宁王头上,最多拉下整个冀州和北燕州的官员。”
略微一顿,楚萧陵抬头看了皇上一眼,“无论贩卖什么,总要有帐册。”
皇上又拿起一颗白子在棋盘落下,“主子不可能一直盯着,下面的人只能一笔一笔记下来,随时供主子查验,是吗?”
“是,而且微臣猜测可能有两份帐册,一份呈给主子查验。”
“两边的帐册对上了,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这样最好,只是同时拿到两边帐册,并不容易。”
皇上点了点头,不愿意再多说什么,而是专心下棋。
齐国公知道自个儿很没出息,每次见到宁王,他就好像老鼠见到猫,怕得要死,问题是,宁王明明是风流倜傥的美男子,还笑得像朵花儿似的,姑娘见了不是摔绞就是扑倒,恨不得趴在地上赞叹他的俊美高贵,可是为何他见了只觉得从脚底寒到脑袋瓜?
“一见到本王就脸色发白,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本王的事?”宁王突然凑到齐国公面前,吓得齐国公一屁股坐在地上,宁王见了直摇头,还伸脚踢了他一下,“你能不能有点出息?难道本王是老虎是豺狼吗?”
齐国公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努力稳住自个儿的声音,“王爷……高大威武,我身子虚弱,一时招架不住。”
怔了一下,宁王疯狂大笑,转头看着他的贴身侍卫卫一锋,“你有听见吗?本王高大威武,他身子虚弱?”
卫一锋唇角一抽,先看宁王,再看齐国公,从体格来看,高大威武的是齐国公,一点文人的样子也没有,反倒主子风度翩翩,完全看不出双手沾满鲜血。
“……我是虚胖。”齐国公怯怯的补上一句。
宁王深深看了他一眼,摆了摆手,承认他虚胖,然后退回窗边的椅子坐下,目光转向窗外,可是双手却精准的接过卫一锋奉上的茶盏。
两人拉开距离,齐国公顿觉压力减了一半,不过他一刻也不敢放松下来,“王爷今日叫我来这儿有何吩咐?”
宁王回头看着他,似笑非笑的道:“本王能吩咐你吗?”
“王爷有事尽管吩咐。”
“本王真的能吩咐你吗?”宁王的目光瞬间转为阴沉。
齐国公不由得寒毛一竖,战战兢兢的道:“王爷请说。”
“若本王真能吩咐你,你怎么敢动用铁骑队?”
微微一颤,齐国公一脸迷惑的道:“我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不明白?”宁王阴森森的冷笑,“既然做了,就要有胆量承担事情曝露的后果,一味的否认不会让事情消失不见,只会让你看起来更愚蠢!”
略微一顿,齐国公还是坚持道:“请王爷明示。”
宁王恼怒的将手上的茶盏往齐国公脚边砸过去,“本王知道宁河村的事是你干的,铁骑队的手法本王还会看不出来吗?”
齐国公紧张的咽了口口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本王早就提醒过你,不要以为你手上有铁骑队就可以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当初本王没有阻止老齐国公将一半的铁骑队给你,那是看在你姓王的分上,铁骑队好歹是老齐国公辛苦建造起来的,本王怎么好意思全部吃下来?没想到你竟以为本王是良善之人,由着你糟蹋铁骑队。”宁王摇了摇头,“你就不能学辅国公吗?知道自个儿没本事,就安分过日子,支撑门户的事就交给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