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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页

 

  “你在做什幺?”红霞不争气地布满了她的小脸,融化了她先前的冷若冰霜。

  “准备睡觉啊。”他回答得很理所当然。

  “跟我一起?”她小心地求证睡觉的人数。

  “有什幺不对吗?”他环首看看四周,还是觉得自己没走错地方。

  “来。”沁悠漾着甜甜的笑意,语气好轻好柔地扬着手问:“告诉我,这个叫什幺?”

  “手掌。”他的目光贪婪地滑过那双洁白似若无骨的柔荑。

  “这个又叫什幺?”沁凉的指尖缓缓移至他的面颊。

  “脸颊。”他偏过脸颊偷吻她的手心一口。

  她高高扬起手来,“当这两者合一时又叫什幺?”

  “巴掌。”律滔戒备地往后退了一步。

  “要我甩你几个巴掌吗?”甜美惑人的笑意转瞬间全部撤走,不留情的逐客令直朝他扫去。

  “我们是未婚夫妻。”他清清嗓子,说得很义正词严,脸上的表情严肃得不能再严肃。

  “对,未婚。”她笑咪咪地点头同意。

  “先暖身实习一下不好吗?”何必那幺僵持在那无所谓的名分上呢?

  “不好。”纤纤素指遥指逐客大门。

  “我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他还是很有挑战的欲望,伸手拉近她的腰肢,低首朝她抛了个媚眼。

  “你在这里我才更危险!”沁悠忙不迭地以两手捂住他往下挪移准备偷香的唇。

  律滔笑意盈然地将她揽在怀里,低首轻掬她发际的幽香之际,他低沉的嗓音也徘徊在她的耳畔。

  “答应我,从明日起,别再摆那种脸色给他们看了,偶尔,你也要懂得如何做人。”出门在外可不比在自己的地头上,她再这样,迟早会惹出事来。

  沁悠在他的怀里怔住,“你要我跟你一样虚伪?”

  “在官场上,虚伪是必要的。”他深深凝视着她,略带粗糙的大掌滑过她的粉颊,“但在你面前,我不虚伪。”

  不知怎幺的,沁悠觉得他的眼神出乎意料地温柔,让她恍然的以为,这是黑夜和疲惫带给她的错觉。

  “为什幺?”她不自觉地放柔了嗓音。

  他低低沉笑,“因为没必要做白费工夫的事。”既然她一眼就可以看穿他,他又何需辛苦的在她面前戴上假面具?

  她几乎被催眠在他深富磁性的笑音里,不由自主的,小手摸索上他的脸庞,轻轻划过他的眼眉,滑过他高挺的鼻梁,停留在那双微温的薄唇上。

  “我看见的你……是真的?”她有些惶恐的求证。

  “真的。”他低首以鼻尖磨蹭着她的。

  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耳际,在她腰间收拢的铁臂让她栖息进他的怀里,清晰地聆听他的心跳,温暖舒适的情氛催化了她的心防,那些藏在心底,一直很想问出口的话,不禁在这时脱口而出。

  “你曾有过真情流露的一天吗?你当放下心防,露出真正的笑容过吗?”

  “为什幺你要在乎这些?”律滔一掌扶着她的后脑,炯炯的眼眸直视至她的眼底探询,“我的真与不真,对你,很重要吗?”

  “我……”他眼瞳里的热力让她心慌意乱的想躲藏,“没什幺,不答也可以,它不是很重要。”

  然而他却看穿了,头一回,他清楚地看见她掩藏在表面下,那颗玲珑剔透的芳心。

  他扶正她的螓首,低哑地向她轻喃。“其实,你也是个伪君子。”

  小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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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重重保护下,暂时栖居长渊侯府的律滔一行人,终于正式执行起检视秋收的圣谕,这几日来,亦州各地的收成和抽税清单,逐渐汇入长渊侯府,由长渊侯统整后转交予律滔审阅。

  飒飒的秋风吹得夜下四处萧索寂然,拍映在窗棂上的枯枝,发出窸窸窣窣的细响,透过窗纸看去,像极了一双双暗夜里鬼魅探索飘荡的大掌。

  “你没弄错?”律滔一掌按向桌面,怀疑的双眼瞥向坐在他身旁的仇项。

  “没有。”仇项摇摇头,眼眉问堆积了比他更多的疑虑。

  他若有所思地抚着下颔,“按理说,今年早春因北方积雪大量融化影响春耕,秋收应当不丰才是。”

  “是没错。”仇项再次看了看由长渊侯交给他的税单,还是认为他的眼睛并没有产生误差。

  “那他怎有法子捞到这幺多税款进纳朝廷?”今年各地普遍欠收,朝廷已经有了减少赋税的最坏打算,而亦州却有充裕的税款可抽?长渊侯是用了什幺神奇的方法治理这个地方?

  “当然是特意做面子要给朝廷看的。”沁悠的声音款款飘至他们的耳底。

  律滔扬首看了倚在门旁的沁悠一眼。

  这阵子忙于公务,他几乎忘了她的存在,而她大半夜的不睡,特意跑来这说了句让人值得玩味的话,究竟有什幺用意?

  他暂且先压下心底的疑问,在她走至他的身旁落坐时,大方地恭请她继续她未竟的发言。

  透视人心功力一等的沁悠,缓缓地推敲出长渊侯在打什幺主意。

  “有你这位翼王特来这里巡视秋收,他能不把面子做大一点吗?不这幺做,他又怎能展现出他治理亦州辉煌的功迹,好让圣上在龙心大悦后把他的官职加升一等?”

  早就在心底摆着与她相同答案的律滔,听了后微微弯起了嘴角。

  “你认为他是由哪榨出这些油水的?”他索性把自己的光芒全部收敛起来,让她去一展她浑然不自知的政治长才。

  “只有一个可能。”沁悠朝他们伸出一指,“长渊侯抽高税。”

  “抽高税?”仇项讶异的低叫。

  “对。”她甚有把握地颔首,“若有十成的收成,长渊侯就抽五成,一成留给佃农自用。”对于这种贪污自肥的手法,她再清楚不过。

  “另外四成呢?”仇项怎幺也想不出另外四成的收成长渊侯能够藏到哪里去。

  “由他自己吞粮储仓。”她淡淡地答。

  “你怎有办法说得那幺有把握?”听她说得那幺笃定,仇项不禁要质疑起她哪来的自信。

  “这两日,你们忙着做什幺?”她嫣然一笑,淡然地侧首反问。

  “我……”他皱着眉回想,还未回答,沁悠已先代他说出答案。

  “你们忙着和长渊侯虚伪客套和看他做的假帐上。”这些男人,该做的正事总是不用心做。

  “你到底想说什幺?”律滔在她损人之前把她的心思拐过来,顺便替仇项解围。

  “我在你们做那些事的时候呢,一个人孤孤单单,又穷极无聊的在这座美轮美奂的府邸里四处闲逛。”她边提醒他冷落她已有一段时日,边朝他眨眨水亮的大眼,“你猜猜,我挖到了什幺宝?”

  “什幺宝?”律滔的好奇心被她勾起来了。

  “长渊侯家的储仓,不但面积比你的翼王府还要大,而里头的东西呢,则是多到装不下溢出门槛。”单单是那一座储仓,就大到令人咋舌,就连站在外头的门缝旁都可看见溢出门槛的仓粮,由此可以想见,装放在里头的存粮,数量可能更是惊人。

  “你的意思是说……”仇项总算是搞清楚她拐来拐去的话意了,并有些心寒地看着摆在桌上的美食珍馐,“这里的一切,全都是长渊侯自亦州百姓身上搜刮来的民脂民膏?”

  “嗯。”打从头一眼她就不喜欢那个长渊侯,在弄清楚他的底细之后,她是愈来愈讨厌这个令她反胃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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