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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姨努力回想,仿佛忘记了腿上的痛楚。

  最后的结果仍是:她不知道。

  “你尽量想想,到底发生什么事?”

  冬姨尽力的思索着,她用手语做出:我十点半钟已上床休息;接着又表示:睡得很好,很安宁:再接着她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为什么上楼,为什么掉下来,是这样?”

  她认真的用力点头。

  “那——醒来时你可曾嗅到什么不同于平时的味道?”

  “药水味。”她做着手语。

  “不,还有没有其他?”

  “好像有种甜甜、香香的味道——我不知道。”她再用手语表示。

  哥罗芳?那是真的了。有人用哥罗芳迷昏冬姨,然后带她上楼,然后将她推下去——

  传宗被自己的思想吓坏了,可能是这样吗?

  没有任何人有害她的原因、理由,也没有人有这种可能性——

  苦恼又满怀疑心的传宗向嘉文倾诉。

  “怎么说得像古老电影里的故事。”嘉文忍不住笑,“难道害冬姨的目的是谋财害命?”

  “当然不是。但别笑,我想必定有一个阴谋。”

  “如有阴谋,对象该是顾氏夫妇,冬姨只不过是一位助理当家。”

  “不能再有这类似的事件发生。”

  “大概不会。我相信是意外。”嘉文拍拍他的手,“若不放心,接冬姨回家。”

  “她断了大腿骨,接回家不方便。”

  “接到我家。”嘉文非常懂事又体贴,“让妈妈照顾她。”

  “这是唯一的办法,明天问问冬姨。”

  传宗提出这请求后,冬姨还没有表示任何意见时,曼宁已郑重的拒绝。

  “别说你要上班不方便照顾,我们在事情未弄清之前,也不能让冬姨离开。”

  “你也怀疑不是意外?”传宗问。

  曼宁犹豫一会,慎重的表示。

  “目前一切保密,但——希仁已找人调查这两件事。”曼宁摇头,坚决地说,“希望你们什么也不用说、不用问,我们希望查出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到底有什么不妥。请保密。”

  “但是不能让冬姨冒险。"

  “不会再有机会,我们已请专人二十四小时保护她。”

  曼宁觉得委屈,却坚定的点头。

  “我们顾家负全责。”

  “真抱歉。”传宗知道自己说得太倔,尤其不该对他如子的曼宁这样无礼,

  “我紧张又害怕。”

  “我了解你的心情。”曼宁眼圈红起来,“看到冬姨痛得厉害,我也不安。”

  冬姨拉拉传宗的衣角,做了连串手语。

  “你要我——搬到顾家陪你?”传宗意外又为难,这怎么行。

  冬姨用恳求的眼光望着曼宁。

  “你想这样,我们绝对不反对,传宗永远是我们顾家最欢迎的客人。”曼宁立刻说。

  “这——不方便。”他摇头。

  “也是暂时权宜之计,冬姨好了,你可以立刻搬回家。”

  冬姨又拉他衣角,一再要求他答应。

  “好吧。”他答应得很勉强。

  他绝对不想搬到顾家住,虽然他喜欢他们一家人,却又有说下出的、莫名其妙的抗拒感。

  也许顾家各人对他太好,好得变成一股压力。

  冬姨在医院住了三星期,让大腿骨愈合后才出院,余下要做的事是慢慢休养,进行一些物理治疗。

  顾家极慷慨,为她请了一位物理治疗师,天天上门替她治疗,还让菲籍女佣轮流扶她到花园漫步走动,务要地完全复原。

  传宗也搬进顾家,被安排住在冬姨隔壁——原先管家卢太住的房间。

  卢太没表示意见,传宗却不好意思,特别买了一条金项链送给她。

  住了几天,他看不出什么所谓二十四小时的保护。要保护,总该有个人。

  卢太倒关心得很,有空总陪着冬姨聊天或晒太阳。传宗由衷感激,他觉得对冬姨好,就等于对他好。

  夜里传宗服侍冬姨上床时,总在十点半左右。他自己每天要上班,也喜欢早睡。睡觉前他习惯暍一杯热牛奶,书上说这样会睡得稳些,熟些,舒服些。

  好像做了些梦,好像又是真实的情形,他梦见有黑影进了他的房间,然后从一面墙上隐去。

  睁开眼已是清晨,他定定的望着那幅墙,只不过是墙而已,没有门,也没有窗,不可能有人从那儿隐去。

  他忍不住失笑。

  他好像把自己陷入神秘故事之中。

  他约嘉文放工后见面,只有这段时间才有空,晚餐后他又得回顾家陪冬姨。幸好嘉文能体谅,她是个明理又理智的女性。

  他们打算在镛记进晚餐。沿着斜坡而上,突然看见安涧街口有几个男人在纠缠。安澜街是他以前泊车的停车场,也是顾氏公司的,他下意识的多看两眼。

  “咦!在纠缠的人堆中仿佛有顾家杰,再想细看,家杰已被三名大汉推进汽车,汽车转弯如飞而去。

  “拍戏吗?”嘉文问。

  看惯了街上常常在拍警匪片,香港人早巳不受惊扰。拍戏而已,又不是真的。

  传宗皱着眉头看见疾驶而去的汽车,刚才他不是看花了眼?不会是家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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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回到顾家,看望过已复原得七七八八的冬姨,他忍不住问卢太:

  “家杰回来了吗?”

  传宗有种莫名的不安,刚才看见那纠缠着被大汉推进汽车的人是否家杰?

  希仁召他去书房聊天。希仁看来很疲乏,那种倦意不是身体的疲倦,而是来自深心。

  “顾先生——你不舒服?”他冲口而出。

  “没有。”希仁抚弄眉心,“有一件事我到现在才弄明白。”

  传宗望着他,从他眼里看到悲哀,看到遗憾,看到惋惜。

  “我明白你为甚幺要离开顾氏。”他说。

  传宗瞪堂结舌。

  “我让会计师覆查公司里所有数簿账目,包括你和家杰的。”希仁轻轻摇头,

  “很委屈你,传宗。”

  传宗心头发热,眼泪忍不住往上涌。希仁完全明白情理,完全不怪责他,他觉得以前所做的一切并没有错,委屈一点也值得。

  “你不想出卖家杰,却又不想骗我。”希仁竟然真正了解一切,“走,是你唯一的路。”

  “顾先生!”

  “我明白你的心情,完全明白。只是你离开到现在仍是我最大的遗憾。”

  传宗相当激动,他不知道该说甚幺,有甚幺比希仁的谅解、了解更好,更重要?

  “传宗,你的个性太像我,我遗憾的是:你为甚幺不是我的儿子?”

  “我——我——”泪水已冲上眼眶,再也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控制。

  “回来,回来帮我。”希仁提出要求,“你知道,家杰另有发展,下午他已递上辞职信。”

  “自己儿子不帮我也没办法,他嫌我太保守,阻挡了他的发展。”希仁唏嘘,

  “让他在外面碰碰钉,撞疼撞伤了便会回来。传宗,目前我极需要你。”

  安澜街口几个大汉和家杰纠缠的镜头掠过眼前,他无法再令自己沉默下去。

  “晚餐时,我碰到家杰,他似被人推进一辆汽车带走。”

  希仁紧紧的皱着眉心,想了一会。

  “可能是他的猪朋拘友。”他摇摇头,“他做生意的意念、手法跟我不同,却不致于与非法分子拉上关系。”

  “也许我看错。”传宗说。他已后悔说出令老人家担心的话。“家杰——是否另有住处?我是说他并不常回来。”

  “是。他与一位女明星同居。”希仁淡淡的,“我请人查出来的。”

  “有电话吗?可否试试看他在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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