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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页

 

  一直连续的打,一直没人接。即使睡得再熟的人也会被吵醒,是不是?半小时后,他放弃,他有感觉,董灵不在里面。

  无可奈何的,也坐车回酒店。他想,若他等在她公寓外,她和朋友返来是否会引起尴尬?他不想有这场面。

  心里牵挂了一夜,迷迷糊糊的根本睡不稳,清晨,他接到她电话。

  “快说生日快乐,”董灵在电话那头尖尖叫。“快说。”

  “生日快乐。”他一下子就清醒。“昨夜我到你家,没有开门也没有人接电话。”

  “啊,是吗?”她呆怔了一阵。“对不起,我醉得太厉害,什么都不知道。”

  “常常酒醉?”

  “当然不是,生日嘛,一年一次!”她说:“何况我一下飞机朋友们就替我预祝,高兴之下就醉了。”

  “我立刻来见你。”

  “不行。我要替Thierry Mugler的新装照相,九点钟就得赶到,可能很迟,晚上八点九点才能结束。”她歉然。

  “但你今天生日——”

  “收工后,好吗?”她温柔的。“你会等我的。”

  心中突然一动,灵感闪上心头。

  “好。晚上十点钟,十点正,我们在巴黎铁塔下的正中间等。十点正,一定要准时,不见不散,不可迟到,一分钟也不行。但,为什么?”

  “到时你会知道。”他说。

  “无论如何我一定准时。我爱你。”

  在巴黎街头,司烈消磨了整天时间。他照了很多相,巴黎是他喜爱的城市。黄昏时,他坐在公园的铁椅上,开始计划今夜的节目。其实他一天都在想这件事,他想要把这难得的巴黎聚会做得尽善尽美。然后,他开始打电话,打给他的法国朋友们。他的法语说得和英语一样流利。

  渐渐的,暮色四拢,天渐渐黑下来。他吃了一点点晚餐,就开始等待那一刻的来临。那十点钟的铁塔下约会。

  夜晚,巴黎铁塔最美的时刻,游人游客也越聚越多。一向冷静的司烈竟然紧张得心跳加速,呼吸加快。

  他在一个暗角里找到个隐藏的位置,就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铁塔下面最正中的地方。

  九点五十九分,等待的人儿慢慢的走过来。她穿着一身火红的新装,在十点的钟声响起来,站在铁塔下的正中央。

  看见董灵,司烈热切的火再也忍耐不住,他忘我的朝她走去,一步又一步,就在快接近她时,突然集中的一群人高声唱着法文的《生日快乐》歌,一起跟在司烈背后朝董灵涌去。其中一个人托着个点蜡烛的生日蛋糕,另一个捧着巨盒礼物。

  目瞪口呆的董灵正不知所措,司烈已把蛋糕和礼物献上,并温柔的说“生日快乐”。一时之间,附近数百个游客都附会着唱生日快乐歌,汇成一股巨大震撼人心灵的力量、董灵喜极而泣,她感动极了。

  “许个愿。”司烈深情的眼睛凝视他。

  “愿生生世世与你一起,爱你。”她激动得几乎不能成声。

  吹熄了蜡烛,四面掌声响起,相爱的两人紧紧拥在一起。

  愿此刻生生世世,天长地久。

  象来时一般,突然那一群被司烈托上托请来的朋友星散了。司烈大声叫“感激之至”,换来一大堆祝福声。铁塔下只剩下他俩。

  “做梦也想不到,我太开心了,一辈子最开心是今天。”

  “为你我愿做任何事,今后你将永远开心。”他拥着她说。

  “那些人是谁?”董灵说。

  “二十八位是我请朋友代约的,并不全认识,今年你二十八岁,是吗?”

  “刚才那一刻我想,即使我立刻死掉,我也是全世界最幸福快乐的人。”她由衷说。

  “我喜欢那气氛,只有巴黎才能制造出刚才那样的气氛。”他微笑。“浪漫气氛。”

  “现在该怎样?”她问。她的全心全意都在他身上。

  “陪我在这儿野餐。”他说。

  在旁边的草地上,他们铺好餐台布,又拿出朋友为他们预备好的食物和酒。也许是气氛,也许是心情,他俩看来特别美丽和英挺焕发,像会发光一样,许多游客都友善的对他们微笑,好触目的一对。

  “现在还好像做梦一样。”她抚着发烫的双颊,眼光如梦。“好不真实。”

  “今夜我只当自己十八岁,”她温柔的笑。“对着你,我的心真的只有十八岁。”

  “真的,我完完全全有初恋的感觉。”

  “说真话,第一次有女孩子令我发狂,令我燃烧,应该算是初恋。”

  “我的天,我真幸福。”她拥着他重重的吻着。“我完完整整的得到了你。

  他深深凝注,望得痴了。

  “有人知道你来吗?”她问。

  “不曾通知任何人。”他又想起佳儿的离开,璞玉的不谅解,心顿时往下沉。“我一早买机票,立刻赶往机场。”

  “她们会以为你失踪。”她笑。“我是说璞玉、秦佳儿和姑姑她们。”

  “可以不提他们?”他有点闷。

  “为什么?内疚?”她开玩笑。

  “不不,佳儿已回纽约,她公司调她回去。”他不知自己为什么这样说。而且立刻浮起要赶去纽约的念头。

  “这么突然?”

  “她——有点误会,对我。”他叹一口气。

  “因为我?”她惊人的敏感。

  “不不不,怎么会因为你?”他否认得夸张。“别的事。”“我明白,我俩——太快太突然了。”董灵摇摇头。“甚至包括璞玉,她接受我这个人,却未必接受我与你。”

  “这是我俩之间的事。”司烈说。

  “连姑姑都愕然不信。”她还是笑。

  “恺令!?她怎么说?”

  “早晨我曾给她电话,她以为你会留在香港帮她画展的事。”

  “事实上——”他为难的。“我不能在巴黎停留太久。”

  “你能来为我庆祝生日我已经满足,我不想整天霸着你。而且我还有工作。明天试衫,后要要替Chrtian Lcroix拍照,下星期还要为Karl Legerfeld工作,真的没有时间陪你,我会内疚。”

  “你要我明天走吗?”

  “不行,多陪我一天。”她叫。情不自禁。

  “好,后天走,明天订机票。”

  “但是明天白天我要工作——”

  “我等,因为等的是你。”他深情的。

  “司烈,我真的好爱你,若你走了,我又会朝思暮想,不能工作。可是我又不能自私——”

  “办完事,我再来巴黎陪你。”

  “说好纽约再见的!”她摇头。“三星期之后我俩纽约见。”

  他凝视她半晌,心中不想走,但另一个更大的声音却要他回去,他是矛盾的。

  “我又有一个新梦——”

  他把“新梦”说了一次。她愕然以对。

  “什么意思?”

  “不知道,但我很害怕,前所未有的。”

  “会不会推门进去就可以见到佛堂中那个穿墨绿丝绒旗袍的女人?拿着托盘上面有个象牙色细瓷碗,里面是冒着热气榨菜肉丝汤——”

  “不要吓我,”他阻止她。“没有那么玄。”

  “我有预感。”她眼中光芒连闪。“这个梦会揭开上一个梦的谜底,影响你一生。”

  司烈一直到回香港的飞机上都在想董灵的话:“我有预感,这个新梦会揭开你上一个梦的谜底,影响你一生。”

  会是这样吗?

  飞机上的时间很无聊,很枯燥,司烈看书,看杂志都不肯睡觉。

  他有个下意识的恐惧,他不愿再一次梦到那个“新”梦。

  那个新梦的感觉并不好,令人不愉快,仿佛有什么事会发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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