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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页

 

  怀中是个不大肯妥协的男人。

  怀远呢?他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这根本不是舞会,是交际会。”他说:“大家只站在那里寒暄谈话,闷死人。”

  “忍耐点,怀远,”姮宜的清淡自然另有一种风味。“这是安悌的舞会,我们要令她快乐。”

  “哎——是。”他摇摇头。“和我想象中的舞会差得太远,太远。”

  “有机会我们可以另开一个。”她说。

  “好啊!在别墅开——”他住口,傻兮兮的对她笑。

  “别墅太远,交通不方便,或在——在学校给我的宿舍里面?”她笑。

  “但是——”

  “我们去接梅花出来,不就行了?”她看透一切的。

  “你——你——不许笑我。”他脸红了。

  “喜欢一个人是正大光明的,我为什幺要笑你?”她拍拍他。“我们是兄妹,我帮助你。”

  “你真肯帮我?”他惊喜。

  她眨眨眼,做一个好俏皮的表情。

  “可是——你也得有个舞伴。”

  “别操心,这是小事。”她一点也不在乎。“明天我们就开始着手办理。”

  “如果时间凑得好,也请怀中。”他说。

  她看一眼宋夫人身边的怀中,摇摇头。

  “相信他对今夜的舞会感兴趣些。”她说。

  “我会问他。他的脾气很难捉摸或者他会答应也不一定。”他说。

  突然,宋怀中在舞池中央拍拍手,宣布舞会开始。乐队开始奏音乐,他挽了宋夫人走进舞池。

  管家走近怀远和姮宜,低声说:

  “夫人吩咐,少爷和小姐也要跳这曲。”

  一声“夫人吩咐”,没有人可以违抗,怀远挽了微皱眉心的姮宜开始跳,四周传来如雷般掌声。

  姮宜下意识的望望,只见宋怀中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心中一腔兴致成为懊恼。

  宋怀中——他是什幺意思?

  半个曲子之后,陆续有人涌进舞池。

  姮宜叹口气。

  “怎幺了?”怀远关心的问。

  “今夜之后,我们—之间水洗也不清了。”她说。

  “我们之间——”怀远“啊”了一声,这才想起。“真对不起,我没预料到妈妈会如此安排。”

  “算了。事已至此,以后可要特别小心,”她摇摇头。“安悌怎幺不明白,感情的事岂可安排?”

  “是啊!我们相处只象兄妹。”他说:“不如明天跟她讲清楚,免得再生误会。”

  “最好把梅花带给她看。”

  “不行!老天,这玩笑千万不能开,”他小声叫。“我不能预料会发生什幺事。”

  “会发生什幺事呢?你喜欢梅花,这有什幺不对?”

  “不,不,不,”他十分着急。“你不明白妈妈,她的思想和我们不同。”

  “那怎幺办?迟早她会知道。”

  “迟些再算,”他有点懊丧。“而且——梅花那幺小,又有其它男朋友,我还不知道——”

  “要追就要加把力,”她笑。“我相信你还从来没有对她表示过吧!”

  “怎幺——表示?”他脸红。

  “带她出来玩,看电影,喝茶,逛街,我相信她会喜欢的。”她说。

  “你——能帮我约她吗?”他问。

  “勇敢一点,怀远,对自己喜欢的人要不顾一切,”她笑,“约都不敢约,怎幺行呢?”

  “我——想一想。”他只这幺说。

  一曲完了,他们回到原位。从此,他们就不得安宁了,川流不息的人来请姮宜跳舞,怀远只好也出去应酬一下,或请别的女孩子跳一曲什幺的。

  最后,怀中过来了。

  “看来,我们应该交换跳一曲。”他望着怀远。

  “是,我该去请妈妈。”怀远离开了。

  怀中温暖的手握住姮宜的,她心底突然抖一下,也不知道为什幺,她十分不自在。

  他拥着她的腰在池中转时,她的思想,意念都乱了,也跟着转啊转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然后,她发觉他的眸子在她脸上,仿佛望着她好久,好久了。

  她太窘,连忙把头低下来——从来不是这幺害羞的女人啊!今夜何其怪异。

  “你象不怎幺开心。”他问。

  冷漠的声音中有一丝似真似幻的温暖。

  “完全不是我想象的舞会,”她不敢望他。“太正式了,好象交易商场,大家在应酬。”

  “这是你将来必须面对的。”

  “我?!不可能,”她笑起来,紧张也松弛一些;“我知道将怎样安排自己生活。”

  “有时命运安排是不由自己的。”他还是望着她。

  “放心。有的人会由命运安排,但不是我,”她肯定的扬起头,面对着他。(她已忘了那份不自在。)“我是那种必须由自己安排一切的人。”

  “这幺肯定?”

  “是。百分之百的肯定。”她吸一口气。

  他凝望她一阵。

  “或者——我看错了你,”他摇摇头。“不过,这又有什幺关系呢?”

  “是没有关系,我是我,你是你,毫不相关的两个个体。”她好强的说。

  “明天一早我回欧洲。”他忽然说。

  她眼光闪一闪,笑了。

  “想来你是无法参加另一个不同形式的舞会。”

  “什幺时候?”他问。

  根本还没定日子呢,她只能硬着头皮说:

  “元宵。农历正月十五。”

  “很好的日子。”他捏一捏她的手。

  音乐结束,他送她回去。舞会也到此结束。

  怀中,怀远陪着宋夫人送客,她不想参与其事,免被更多人误会。

  她躲在一角,始终在想:怀中捏一捏她的手,可有什幺意义?可有?

  客人走完了,宋夫人先上楼休息,两个男孩子朝她走过来。

  “这种应酬真累人。”怀远抱怨。“要请那幺多不相干的女人跳舞。”

  怀中微微一笑,说“失陪”,也上楼去了。

  “累就休息吧!”她说。

  “知道吗?好多人问起你是谁,真是八卦。”他说。

  “若不是因为你,别人才没兴趣知道我是谁呢!”她无可奈何。“水洗都不清了。”

  “真对不起——”

  “又不是你故意弄出来的,”她说:“算了。现在唯一的方法是梅花快些登场,我也找个正牌男朋友。”

  “妈妈一定会处我们极刑。”他笑。

  “这幺严重?”她不以为意。“安悌是开通的人,她会明白有很多事可以勉强,唯独感情不能。”

  “但愿如此。”

  “怎幺一点信心也没有?”

  “我想,我比你更了解妈妈。”他说。

  “太远的事,我们也不必谈了。”她欲上楼。

  怀中却又从楼梯上下来。

  “有点肚饿,想吃点东西。”他说。

  “我陪你,我想喝杯牛奶。”她立刻说。

  不知道为什幺有这勇气,因为明天他要离开。

  但是他和她,根本两个毫不相干的人。

  他们在小圆桌上对坐着。

  她心中又漾起涟漪,他——曾捏她手心。

  “下一次什幺时候来?”她吸一口气,问。

  “不知道,当有需要时就会来。”他说。

  “需要时?”

  “当赚一笔大钱,或各种企业中有什幺变动,或特殊的情报,我都会来。”

  “你们集团中有几架飞机?”

  “四架。除我外,很多高级执行人员可用。”他说:“时间就是金钱。”

  “现在你心中除了做生意和金钱外,还有什幺?”她问得相当尖锐。

  “没有了。”他坦然说。

  “你不觉得这很可悲?”她问。

  “这很实在,—点也不可悲,”他冷静的,“很多事想起来很美好,其实都虚无飘渺,做生意和金钱都是很实在的东西,你明白吗?”

  “你完全放弃了精神上的追求?”她问。

  他想了—下,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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