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小心。”楚大娘交代着。
“你们也要小心。”她反手握住楚朝歌的手腕,一手压住楚朝歌的喉咙:“陪我演场戏。”
“我不放心让你一个人走!”
“你跟着我走,才会是我的烦恼。放心,我会没事的。”
“开门!开门!”当中气十足的叫吼声自前门传入每个人的耳里时,沙红罗一脚踹开后门的门板,挟持着她的人质——楚朝歌,狂奔而出。
哼!后门埋伏了十来个人,个个横眉竖目。
想跟她来阴的?沙红罗伸出左掌,一出手便是一记烈火,成功为自己烧出了一条通路——数名衙役吓成了一团,连吭都不敢吭。
她重喘着气,在心中诅咒着今晚的夜圆——
天愈想亡她,她就愈不让别人有机可趁!她的命运,只属于她自己!
楚朝歌配合着她的步伐,很快便远离了狭小的巷弄,跨步向一处无垠的草原间。
不放心的她,一个回首便洒出一把警告的火焰燃向衙役的脚。
“别伤及无辜。”楚朝歌扶住她的手臂,低声说道。
“我们正在被人追杀,你还要我顾及别人!”她杏眼一瞪,掌下的火光烧得更旺。
不理会他的阻止,硬是霍霍几掌烧出了几声哀号。
“你口中的这些人,都是他们爹娘心中的楚朝歌、沙红罗呀!”
“我没那福分——我没爹,也不认娘!”沙红罗气疯了,一拳便把他推得远远地。他居然敢顾虑别人比在乎她多。
不可原谅!
“我不是不在乎,我只是比你多考虑到别人也是人!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他朝她走近一步,美目中写满了忧愁。
“我没心少肺可以了吧!”沙红罗咬着牙关,怒目相向。哼!他根本不是特别重视她、爱护她!
他对谁都一样!
“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我们得快点离开。”
“偏不。”一阵昏眩让她摇晃了下身子,她用力甩头甩去那份不舒服的感受。
“大人!妖女在这!”
得意洋洋的叫嚷声传来,楚朝歌用力地推了她一把,原意是想逼她快逃。她无力的双腿,却在颠簸了一下后,险些摊倒在地上。
“来人啊!把她捉起来!”一名留着八字胡,眉眼尖酸、鼻口刻薄的小个子男人躲在一名大汉身后,指挥着众人。
“你就是大家说出口都嫌嘴臭的徐大人啊?”沙红罗出口讥讽道,在楚朝歌想伸手扶她时,她快手一掌甩开他:“想捉我,门都没有!”
她吃了楚家那么多顿饭,总不能连累二老!
“大胆!”徐大人在人家背后骂人的声音倒挺大。
“我的确胆大。”她狠狠地瞪着这个害她和楚朝歌吵架的王八,手掌向前一探。
一记又一记的烈火,迅速地烧上王八徐的长袍下摆;也烧开了楚朝歌与她的距离……
“住手!”楚朝歌狂乱地朝她大喊着。可惜她不看他,连一眼都不看。
“全滚开!”沙红罗烧得起劲,哪肯放手。
“弓箭手准备!”
她咬着发冷的下唇,转身陡地烧掉一把弓箭,掌心立刻又朝向王八徐——
烧死他,她就可以离开、休息。
“住手!”楚朝歌一个箭步踩入她和王八徐之间,拼命地用眼神示意她逃。
沙红罗紧咬住唇,维持着她所剩不多的气力。
“滚开!否则把你烧成木炭!”狂喊出声后,她捉住自己的胸口,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这才惊觉手心中的热度已不再。
一见到沙红罗稍显疲色,几柄弓箭立刻朝她的方向疾射而出。
她一个旋身,箭没有沾到她分毫。
“再射!”
楚朝歌脸色一白,一柄乱箭扫过他的肩,他却固执地朝她走去——想保护她的意味,不言而喻。
徐大人的小眼睛正怀疑地瞄着他的一举一动。
沙红罗深吸了一口气,掌中一管细火斜飞过楚朝歌的衣袖,笔直冲向徐大人——
“滚!”她烦躁地朝楚朝歌大叫,转过身就奔向那片阗暗的大草原。
箭,射入她的肩头。
她身子一摇,又一枝弓箭插入她的背后。
沙红罗闻到身上的血腥味,却只能捉着草根,连滚带爬地钻入草丛里。
“来人,快救火啊!徐大人快被烧死了!”
“徐大人快死了,你们还不快来救人!”
她听见楚朝歌的声音大嚷大叫着,身后乱哄哄的嘈杂声意外地给了她逃命的时间,她的手指深陷入泥土中,尽她最大的力气钻入一处泥洞之间。
冷……
沙红罗奄奄一息地喘着气,连哀号的力气都没有。
后背传来的阵阵抽痛,亦使她没有力气逃命。
当肩上、后背的血已经浸湿了她的衣裳时,她颤抖地掏出腰间的续命丸,吞下。
一股热流从胄间升起,她用着最后的一丝力气扯开锦囊。
一阵肉眼甚难察觉的轻烟自锦囊飘上天际。她闭上了眼,打算小憩一番——
白芙蓉那只三脚猫能否及时赶来还是个问题!
她讨厌什么天命不可违的说法,然则她的生命此时却只能交付于天,呵——讽刺。
“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以为把自己弄成半死,才可以显得出我的功力高强吗?”白芙蓉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上飘。
沙红罗掀了下眼皮,但见白芙蓉自空中的芙蓉花中飘然降落。来得挺快嘛!
“废话少说。”她朝白芙蓉喝了一声,其实比较类似猫叫。
“你明明知道月圆之日发功是大忌,还跟别人动手。”白芙蓉不以为然地说道,身子却飞快地挪移到她身边。
“别人找上门,难道还挑初一、十五吗?”她闷哼出声,在白芙蓉伸指扣住她的手腕时,双眼轻轻地拢上。
安全了。
一股暖意由指尖直逼上她的心窝里,而后顺着血液流到她的四肢百骸。
沙红罗微张开唇喟出一口如释重负的气息,一股淡淡的花香在她的鼻尖飘漫着。
“徐大人要我们连那小子一并捉住。”
“奇怪了,明明看她往这个方向逃来的。”两声嘈杂的蛙叫破坏了她的心情。
沙红罗倏地睁大眼,清楚地看见一尺外有两名士兵正左右张望着。
“我烧了他们——”她吐出的话虚弱得不具威胁性。
“有我在,你怕什么?”白芙蓉制住沙红罗蠢蠢不安的手,暖意仍持续地灌入她虚弱的身体中。
但见,白芙蓉一个反手结出花之封印,飘然地黏附上了那两名衙役的前额。
衙役经过她们的身边,却被白芙蓉的障眼法所挡,只能左张右望着。
“树丛里找找吧!”说话的这名傻子正站在沙红罗面前,脚踩着她的裙摆。
沙红罗咬着牙,费力地伸出右腿,轻而易举地就把他绊了个四脚朝天。
“哎哟!”他趴在地上左右张望着,自然只见到一片茂密草原。
活该!沙红罗抿着嘴得意地笑着——
“这边四下无人,到处阴森阴森地,你该不会遇上那种不干净的东西了吧?”这位同伴显然颇为幸灾乐祸。
她冷哼一声,这回直接伸出左手捉住这人的脚。
“有——鬼——”他全身抽搐着,沙红罗冰冷的手掌透过衣料传到他的身上。
“鬼啊!”他惊声尖叫着,拔腿就逃,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还在嘲笑别人。
“啊——”跟着逃的家伙其笨无比地又被沙红罗的脚绊了一次。
“鬼啊——”两个男人的大叫,不只可以吓鬼,还可以把人的耳朵震聋。
沙红罗得意地嘲白芙蓉咧嘴一笑,却被她回以一记白眼。
“还玩,命都被你玩掉了。”白芙蓉不客气地斥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