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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页

 

  “家父辞世后他已离职,前往上海发展生意。”

  “上海!以往只在猎奇小说中见到的地名,过两日我也会北上观光,顺便创翻译版权。”

  “阿,大展鸿图。”

  “不为,我担心你的长篇,可否集中精神好好创作。”

  “多谢鼓励,你去到内地,会发现佳作如林,也许就放弃我了。”

  莉莉微笑,“风格有异,读者不同。”

  来到酒店,不为跟她走进健身房。一抬头,不禁哗地一声。

  真没想到都市里有这样宏伟的爬山墙,足有三层楼高。而且另一边是大玻璃窗,一边爬一边可以欣赏全海景。

  原来如此理想的运动场所就在眼前。

  两人立刻脱下外衣裤,穿上安全带。

  不为蠢蠢欲动,技痒,伸出手去,立即像猿猴般敏捷地攀了上去。

  居高临下,看向大海,虽在户内也无比舒畅。

  她知道不能用力过度,慢慢降回地面,意犹未足,已是一身大汗。

  立刻有男性来搭讪。

  蹲在不为身边,殷勤递上饮料,不为连忙穿回外衣遮住背心。

  “刚从外国回来?”

  “那金发女是你朋友?”

  “喜欢运动?”

  不为一声不响。

  那男子忽然明白了,“呵,你与她是一对。”

  很识趣地走开。

  不为发愣。

  一对?

  这时莉莉走过来,“到我房间去淋浴,然后一起喝茶。”

  不为迟疑片刻说好。

  一回房莉莉便急着覆电传电邮,一手捧着卫星电话,眼睛在电脑荧屏上游览。

  不为淋浴更衣完毕,莉莉说声“轮到我了”,竟连电话一并带入浴室。

  半晌她擦着湿头发出来说:“我需要一个翻译,不为,你可否跟我往内地。”

  不为想一想,“内地有许多翻译人员,价廉物美。”

  “好,好,又拒绝我。”

  不为微笑,“我会否遭到惩罚?”

  莉莉凝视她,“好的作者难寻,一切都可以容忍。J

  两人含蓄地已经过了招。

  她试抨过可能性,她婉约推辞,并且希望不会影响工作关系,她理智地保证不会。

  她们一边喝茶一边谈公事。

  “不为,我已给你建议故事大纲,你不可脱离规范,一切需随大纲发展,最终把撒开的网兜回来。”

  不为笑,“莎士比亚有几个故事都做不到。”

  “不为,你必须接受我的意见:集中精神。”

  “是长官。”

  “我旗下已有百多名交不出稿件的作者,希望你不会成为他们一分子,你若等钱用,我可预支三分一稿酬给你。”

  “那是多少?加币五万、十万?”

  “伍小组我可预支五千。”

  “莉莉,我写的是英文,五千?”不为惊呼。

  “英文霸天下?写英文一定发达? ABC 必然畅销?也得看你是谁,成名没有,是否深受欢迎,上年加国作家节会议上有得奖作家手持纸牌说 Will write for food,意愿煮字疗饥,伍小明,你与现实世界脱节!”

  不为听过这种故事,不敢出声。

  “一般首版不过五千本,著作销干万册者,如凤毛麟角,千万人无一,喂,你交了稿再说其它好不好?”

  不为垂头。

  “丧气?不必,不试过又怎知行不行,心灵鸡汤开始时也不过是尝试。”

  “鸡汤!”

  “果然不出所料”莉莉点头,“还看不起人家呢。”

  这时,不为也为自己的毛病笑起来。

  “我会用功。”

  “你家太舒服,人也太多,不是写作好地方。〕

  “依你说怎么办?〕

  “设法搬到大学宿舍去,小房间,寒窗,连电话也没有,喝自来水,吃冷面包,从早上六时工作到晚上十点,下午三点可以到公园跑步半小时,保证你文思如涌,三个月可以完成一本著作。”

  什么都要付出代价。

  莉莉说:“我自幼习芭蕾舞,跳到十一二岁大拇指开始流血灌脓,久医不愈,母亲叫我停止习舞,不付出哪有收获? No Pain, no gain〕

  不为得赶快离开舒适的娘家。

  “跟我去上海,租青年会宿舍住,勤写。”

  “我在上海无亲友。”

  “就是要陌生城市,不与任何人来往,不通讯不交际,面壁,似进修道院。”

  “唏。”

  “试一试。”

  “家母——”

  莉莉笑说:“令堂完全没有问题。”

  “你说得对。”不力颓然。

  莉莉把一张支票放在不为面前。

  不为一看,足够她往上海。

  “去不去随你了。”

  “往上海用英文写作?”

  真是有点突兀。

  “不为,你考虑一下,我约了人参观印刷厂,有一批立体书需要加工,你没有兴趣就请回家。”

  “我选择回家。”

  莉莉忽然叫住不为。

  她用手轻轻抚摸不为的浓眉,轻轻说:“一个女作家,活脱该像你这样,别辜负了这副清丽的长相。”

  不为沉默。

  回到家里,自口袋掏出锁匙开了门,听见大哥与大嫂在厨房聊无

  “有洋女来找不为,妈妈说两人态度亲密。〕

  “她们自幼习惯搂搂抱抱。”

  “不为都没有亲密男友,她的取向——”

  “嘘。”

  大嫂说:“我并不反对,好朋友即是好朋友,好伴侣即是好伴侣,懂得爱惜体谅保护对方的往往是女性,有何不可。”

  “这是什么话,我们虽不反对,亦不能赞同。”

  “那怎么办,骑墙?”

  “喂,齐家畅,我妹正常健康,你别胡诌好不好?J

  不为听到这里,觉得事不关己,所有是非你不去揽它,它自然会消失。

  她走到楼上去看母亲。

  女佣正替孩子们换床单,二人合作,像酒店整理房间般,把干净床上用品抖出铺好、接着吸尘、洗卫生间。

  脏毛巾被褥堆在走廊,伍太太坐在小凳子默默看佣人操作。

  不为知道她母亲,老妈喜欢照顾家人,子孙舒服比她自己享受还高兴,子女大了,现在轮到孙子孙女。

  不为蹲到母亲身边。

  脏床单一团团,似有个孩子钻在里边,随时预备跳出来吓人一跳。

  不为把脸伏在母亲膝头上,伍太太一下下抚拔不为额上头发,当她是小孩子。

  这样简单的家居生活,给不为无限喜悦满足,希望时光凝固,留在这一刻。

  她同母亲说:“孩子们好像住得很满意。”

  “是感恩知足的小孩,非常可爱,服侍他们,对他们好,他们都知道,懂得赞赏,使大人更加乐意在他们身上花心思。”

  伍太太非常开心。

  “妈妈,我呢?”

  “你强头倔脑,你没有他们可爱。”

  “哎呀,比下去了。”言若有憾,心实喜之。

  大嫂上楼来看见母女依偎,不禁艳羡。

  不为说:“你也来。”

  大嫂答:“我来干什么?又不是我妈妈。”

  “你也叫她妈妈。”

  “奶奶不一样,需尊重,维持距离,也不是人人像你们母女这样有亲缘,不劳就没你这样爱妈妈。”

  女佣捧着脏衣物下楼去洗。

  大嫂说:“老师认为小仍大有进步,她的羞涩减退,明显合群活跃,情绪稳定,愿意学习。”

  “那多好。”

  大嫂说:“亏得妈妈支持我们,支付昂贵学费。”

  伍太太轻轻说:“否则妈妈要来何用?”

  不虞在楼梯间听见,半晌作不得声。

  来的时候,声势汹汹,握紧拳头,预备争夺财产,住了下来,发觉母亲毫不藏私,他态度渐渐软化。

  照说父亲已经不在,他是长子,应对家人负责,可是现在他像十八二十二岁的大孩子那样:光吃饭,不做事。

  伍不虞头一次觉得羞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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