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来了。麦肯出生于一七0七年四月的最后一天。容我提醒你,我儿子比联合法案大了一天。因此,他是一个苏格兰公民,对于这条管束贵族继承人之收养的英格兰法律有豁免权。他将留在我身边。”
若兰惊讶于他的知识,静坐不动。玩弄法律条文正是她的专长,但这时她竟无法可据以反驳他。但她仍充满希望。
“无话可说了?”
她想起写给女王的信,以及安妮固执的脾气。有力的证据或许可以动摇她。“你有证据?”
“是的,”他起身,抓起一本书。“家庭圣经。除非你不信任为我儿子施洗的教士。”
若兰相信他。“你应该早点说出来。”
“我不知道你对我儿子的歹毒计划。”他将圣经递给她。“我希望从来没有见过你,”他刻意有礼的说道。“我要去钓鱼了。”
她震惊的看他抓起渔具,踱向门口,故意踏过她精心策画的那份和约。她尽力了。她怀恨地说道:“在这种情况下,这是一个完美的决定,爵爷。祝你玩得愉快。”
他头也不回的将们甩上。若兰留在原地,手抓着杜家圣经,脑中过滤着几百年以来的英格兰法律,必定有办法可以挑战女王送走麦肯的决心。
有了。她将圣经拿开,跳起来寻找纸笔。正当她将信封缄,塞进口袋时,门打开,安太太端着托盘走进来。
管家对着若兰对面的椅背说道:“我想您和若兰小姐想要来点果汁,爵爷。”
“伯爵去钓鱼了,安太太。”
管家霎时惊恐的四下张望。“但是他不能走,男爵来了——”她丢下托盘,碗盘在地板上的摔碎声盖过了她离去的脚步声。
第十五章
若兰拿着给艾琳的信,寻找守卫的值勤队长。她在广场对面铁匠铺附近发现他,正和气急败坏的安太太谈话。管家两手插腰,据理力争,但铁槌声压过她的话。
若兰从那袭红黑相间的格子呢认出那名士兵是林氏的,他们一向效忠杜家。队长是林亚瑟。
现在他正俯视着比手划脚的安太太,然后坚定的摇头表示不行。管家怒气冲冲的走开。
若兰来接替她。若兰和固执的林亚瑟争执了二十分钟,终于软硬兼施的说服他,派一名骑兵去拦截艾琳,将若兰重新写过的信送给女王。同时,艾琳会找到一名律师争取麦肯豁免于联合法案。
若兰越过广场时,发现不平常的骚动。一群绵羊挤在吊桥上,后面是吠叫不停的牧羊犬和挥舞着棍子的牧羊人。城墙和通道上驻守着重兵,人人荷着弓弩。
当麦肯和塞拉带着一大把弓弩从铁匠铺出来时,若兰大惊。“我们被攻击了吗?”她问道。
身穿宽长袍、头戴山梨叶王冠的麦肯举起他的弓弩。“有来自辛克莱的骑兵,我们必须防卫!”
塞拉转动眼珠。“麦肯,只不过是一辆马车和两名骑士罢了。连安太太都认为我们小题大作。”
“我今天是凯撒大帝,”他纠正塞拉。“瞧!那是男爵本人的马车。万一他带亚苹来呢?”他的面孔恐惧的扭曲。“我要躲避。”他带着弓箭,蹒跚的冲向通往城墙的阶梯。
塞拉和平常一样自制的说道:“您好,小姐。”
若兰回礼,但心思专注于那些熙攘的士兵和广场上的牲口。“如临大敌似的。男爵不敢攻击基德堡的。”
书记的头转向城墙。“这些愚笨异教徒认为他会。”
虽然男爵似乎渴望和平,但若兰早知不能掉以轻心,除非条约已签定。“只有两名骑士?太夸张了。”
塞拉耸肩。“虽然如此,我最好还是听从林亚瑟的话,将这些送去给守卫。”
若兰目送他离去。一阵冷风吹过广场,使她战栗。她抬头看见北方的天空有一片雪云,恐惧爬上她的背脊,冬天迫近了。她想起情人,和他温暖的怀抱。伯爵也给她安慰和鼓励。她何其幸运有两个男人关心她。只是现在伯爵恨她了。
她去拿她的斗篷,回来时正巧四匹白马所拉的辛克莱男爵豪华马车驶进广场。
她再度纳闷他怎么供得起如此昂贵的设备。考量到他寒伧的家庭,他的钱最好省下来做为儿女的养育费。
她拉好斗篷,摆起笑脸,随着安太太一起迎接这位不速之客。塞拉和异常安静的麦肯在一旁等候。
她审视那些骑士,试图将他们与伯爵所描述的匪徒做比较。左边那人缺了门牙,另一个人的确是中等身材。她在辛克莱家为何没有见过他们?
她对塞拉附耳道:“看着我,当我点头时,你就去找丽莎的母亲来。”
他低语答道:“我知道她在哪里。”
若兰回到安太太身边的位置。塞拉直瞪着前方,双眼犀利的打量那些骑士。
马夫发出“哇”一声,若兰随即微笑。马夫身着漂亮但有补钉的制服,跳下马车,快步打开车门。他一放下阶梯,辛克莱男爵汤雅拍立即出现。他立即吸引了广场所有人的注意,因为他魁梧的身高六尺十寸。
害怕的孩子们尖叫的奔进母亲怀中;士兵们卷起衣袖,交换紧张的眼神。麦肯吞咽,并且靠向塞拉。
安太太眨眼,轻声说道:“别怕,凯撒大帝。他只不过是一个拥有两百名军队的自私男人,你统率了你的王国。”
若兰端详着这位走近的客人,他使她想起在一个市集上看到的一名小贩——他踩着高跷而鹤立鸡群。
男爵穿着背心和及膝的鲜绿色织锦马裤。脚上穿着在小腿处有衬垫的白色袜子、附有金扣的白色缎鞋,扑粉的假发上面是附有羽毛的帽子。他的穿着,从高顶帽到那涡状的鞋跟,在在都刻意的强调出他异常的身高。
唯一的短处是,他喜欢居高临下。
他以那如餐刀般修长的手指,整理荷叶领子,并扫视广场。当他看到麦肯和塞拉时,像好奇公鸡般的扭头。
“我是否打断了一场化装舞会?”他注视着两人特殊的服装,目光徘徊在塞拉的刀子上。
麦肯中邪般的僵立;塞拉则张开双腿,双手抱胸。他和若兰,见过太多世面。他注视若兰,她点头。
辛克莱得不到回答,迳自掀动薄唇微笑。
塞拉随意的走开。
男爵省略问候安太太,从高处俯视道:“你看起来容光焕发,亲爱的若兰,即使是在这个粗鄙的地方。”
若兰待在他家时,听过各种刻薄的辱骂。男爵样样都看不顺眼。
她对他的缺乏教养感到失望,刻意的望向基德堡塔楼。“粗鄙,爵爷?对这样一座高贵的建筑而言,真是奇怪的评语。还有我记得我们同意,您得称呼我若兰小姐。”
他保持微笑。“说到这个,你逼使我同意了许多事。”他看着城垛上待命的士兵,仿佛高兴自己的出现引起森严戒备似的笑起来。“凯尔呢?在准备油锅吗?”
想起伯爵离开时的心情,若兰庆幸他不在。
安太太行礼道:“他去钓鱼,爵爷。您要传话给他吗?”
男爵放松,双腿呈令人注目的弓状,双手在身子两侧晃荡。“钓鱼?凯尔真有雅兴。可惜我想念他。但其实我是来见若兰小姐的,以及我亲爱的外孙麦肯。你几岁,孩子?”
麦肯喘息道:“我是凯撒。我不需要回答你的问题,如果我愿意,可以命令你离开我的城堡。”
男爵向若兰眨眼。“不要,凯撒大帝,我是您的仆人。”然后他转向马车、弹指。“亚苹……出来,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