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依旧认为是凯尔绑架她的?”
“呃,我不相信是凯尔干的,也不是边地勋爵。”
若兰感到心跳加速,但她漫不经心地说道:“他是谁?你知道吗?”
他以舌头卷动牙签。“他是我的手下和佃农逃避义务的藉口。”
“那么你不相信边地勋爵的存在喽?”
“我不相信那些勾引少女的故事,也不会笨到去听信农人的托词。人怎么会从坟墓跑回来引诱女人并且偷我的牲口?我认为他是杜凯尔雇的佣兵。”
“伯爵为何要这样做?你说他像他父亲的。”
他叹息,仿佛按捺下性子似的。“我以前告诉过你了。因为他恶毒而贪心,就像他父亲。只不过凯尔的手段不同,他知道女王不会容忍野蛮的行为,所以他假手他人。”
“但如果凯尔真的像杜肯尼,他是不会假手他人的。”
“他当然会,他会不择手段的欺骗你我。但是你教我了解妥协的重要性,所以我想出一个办法来改善情况。”
他自信的口气使她惊慌。“如何改善?”
“用这个。”他从胸口的袋子取出一个信封。“此外,我还有一项建议。”
若兰撕开封腊,抽出一张卡片。男爵要举办一场舞会,贵宾竟然是基德堡伯爵与其子嗣——杜麦肯。
“你在皱眉,”他说道。“你认为我太冒昧了?我是说你使我认同了与凯尔协调的重要性。你已经教他明理了,不是吗?”
“教他明理是什么意思?”她机警地问道。
“我用错词了。你当然了解亚妮为何坚持我收养麦肯。”
她还不准备谈论这个问题。“亚妮是你的继女,她将土地遗留给儿子以求得和平。”
“亚妮太天真了,谁能比我更适合教养麦肯?”
他的傲慢使她失望。老天,他一直在原地打转。她失去耐心了,她受不了喋喋不休、互相中伤的男人。“在法律上,那片土地归麦肯管辖。男爵,法律就是这样。”
“正是,”他信心十足。“我非常渴望与凯尔和平相处。收养他的儿子就是一个办法。”
他相信收养了麦肯,他就能获得那片土地的控制权。他是对的;未成年者的产业税收是归监护人所有,但是辛克莱男爵了心只想追求金钱。他还不知道麦肯比联合法案大一天,因此可能得以豁免此项法规。
在收到女王回音之前,若兰不想对男孩的监护权下定论。“和平会降临的,男爵。相信我。”
安太太端着杯子和啤酒进来,腋下还挟着一些带叶的红萝卜。她倒好啤酒,静静的离开。
“我们很幸运,”男爵举杯说道。“有你为我们议和。你要来参加舞会吗?”
她不理会他的奉承阿谀。舞会是在两个星期之后,到时艾琳必定完成工作,女王会回信给若兰。然后她可以写好正式和约,供两人签署。她希望女王会采纳她的意见。“当然,我想去。现在告诉我你的计划。”
“这牵涉到我的侄女佳洛。我相信她可以帮助我们收拾这整个乱局。”
若兰在脑海中搜寻。那是一位十八岁的娇小金发女孩,有着温暖的褐眼和亲切的笑容。“如何帮忙?”
他再度扭头。“我说过了,我对凯尔没有怀恨。为了表示善意,我愿意再把亲爱的佳洛嫁给他。”
若兰抗拒凯尔再婚的想法,他已经有过一次政治婚姻。但她不需拿此做籍口,其实她似乎是不希望任何人得到杜凯尔。“我不确定两家再次联姻能够解决什么,爵爷。”
“你有什么意见?这是一个完美的办法呀!”
她不能回答他,因为她的意见是私人的情绪化反应。“万一使问题复杂化呢?我建议完成协议之后再说。”
“我坚持你向伯爵提出我的建议,柯安维也同意。”
她咽下厌恶之情。“柯安维无足轻重。女王要将他换掉了,并且还要雇请一位保安官。”
男爵靠回椅背。“我很惊讶你竟然如此浪费公帑,凯尔和我足以解决这里的问题。若兰,你真应该三思而后行。”
她感到啼笑皆非。“我已经向你解释过了,如女王所要求的,我只是提供时间让你和伯爵了解彼此。你不需要劳烦行政、法律等事务。这不合你的身分,不是吗?”
他发出刺耳的笑声。“如果能够使全家温饱、佃农安心,我也愿意屈就。”
他的自怜得不到若兰丝毫的同情。“我想佃农唯一害怕的是边地勋爵。”
“哦,他们的确怕他。”
她顺水推舟。“但是他们不怕你今天带来的那两名罪犯?”
“罪犯?”他眸道。“他们是我的保镖。”
她告诉他林贝茜的事。“要我找她过来吗,爵爷?”
他胀红脸。“不,我相信你。我应该拿他们怎么办?”
“不动声色,回去以后请法官逮捕他们。凯尔爵士回来时会指控他们。”
“很好,但我希望你不要责怪我。”
她是要责怪他,但法庭会说他是一时疏忽。
“若兰小姐!”安太太惊惶地站在门口。
“小姐!”塞拉绕过安太太,奔到若兰面前。他的脸色苍白如纸。“请您赶快过去,我想亚苹杀死麦肯了。”
第十六章
凯尔脸颊贴着种马的脖子,迎着刺骨的北风,没命的飞奔返家。他的大腿因猛夹马腹而疼痛,手指因紧抓缰绳而痉挛。来自基德堡的传信者早已远远落后——传信者通知他,男爵突然造访。
凯尔担心男爵是来带走麦肯的。如果他到家时,发现麦肯被带走了,他必定使马若兰后悔终生。与辛克莱男爵议和就无关紧要了,因为那个杂种要是敢动麦肯一根寒毛,凯尔就要发动一场鬼哭神号的战争。
远处有火把在闪烁,并且似乎隔着城廓飘过来。火光明灭的顺着路向凯尔晃过来,带来了麻烦。
只有最危急的情况才会迫使林亚瑟派人出来迎接凯尔。一时之间,他体内的怒火岑寂,取而代之的是父爱。恐惧掐住他的脖子、挤压他的胸膛。不平的遭遇压迫着他。只有上帝才有权利使父子别离。
在男爵的箝制下,灵活嬉闹的麦肯将会黯然失色。当他有时怪罪自己害死母亲时,将无人能安慰他。谁能照顾这个没有母亲的孩子?谁会栽培他那生动的想像力?谁会陪他玩名字游戏?
泪水模糊凯尔的眼睛,他看到自己可悲的童年。他想起自己对麦肯许下的郑重誓言:你绝不会像我一样的缺乏朋友和关爱。
当持火把的士兵骑近时,凯尔再度怒火冲天。“麦肯好吗?”他问道。
士兵勒马。火光照亮他的面孔,是林亚瑟,天啊!情况必定不堪设想。“男爵带走麦肯了吗?”
亚瑟掉转马头,与凯尔并骑。“不,爵爷。恐怕比这个还糟。”他瞪视前方,脸色难看至极。“那个女孩亚苹,她把麦肯绑在树上并且——”
“并且怎样?”凯尔血液冻结。“她做了什么?”
亚瑟大声吞咽。“那个臭嘴的扫把星把大黄蜂放进他穿的长袍里面。他的下体……该死,爵爷,他的命根子肿得像拳头一样大。接生婆说他不能生育了。”
凯尔荒谬的松了一口气。他以为儿子死掉了。
可爱的麦肯,被大黄蜂螫了。凯尔心疼的夹着马腹。有接生婆和安太太照顾他,还有父亲呵护他受伤的自尊,麦肯会愈痊的。但是又何苦教导他爱惜异性?麦肯宁愿委屈自己也不肯伤害亚苹——连自卫都不会。老夭,他总是想要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