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一走,田锳马上失去依靠,她也不可能留在他家。
她今后的出路如何?
他不能不理她,不能不为她设想,虽然田锳不爱他。为了维护自尊,加上心情不好,表面上他冷酷无情,其实他内心仍然爱着田锳。
爱上一个人可能很偶然,但忘记自己所爱的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若望对田锳的爱,并非一见钟情,是一点点的渗入,因此特别巩固。要忘记这段情,也需要很多很多的时间。
回家,若望把田锳叫进书房。
“你最终的目的,是在这儿居留,是不是?”
田锳点了点头。
“我会成全你,而且还会提前。因为,我下星期便去加拿大。”
“去游玩吗?”
“不是,去读书。”他说:“短期内不会回来。所以,你没居留权不能留在这儿。当你拿到身份证,你可以继续留在我家,也可以出外找事做。”
田锳很意外,甚至惊愕:“为什幺要去加拿大念书?这里有你的朋友。”
“我已经习惯了孤独,哪儿都一样。何况,这是我爸爸的意思!”
“啊!”田锳似是明白:“少爷,你不用为我办居留了,太麻烦。”
“麻烦也得做,我在这儿,只要你不外出,留在家里,可以好好生活下去。但我走了,没有人可以维护你,你便不能留下。”
“我知道,我都明白。”
“你不要我帮忙,是不是准备去尚享那儿?”
“我不会求尚享,我早说过我不会住尚享少爷的家,我说过的话自己负责。”
“不办居留权,没有身份证,你以后怎样做?”
“每人脚下都有一块土,我大不了回乡下。”
“回乡下?你偷跑出来,回去一定会受苦。”若望真是被她吓了一跳,有时候他并不了解她。
“回去当然不会有好日子过,就等于送羊入虎口,这一辈子也不用奢望有幸福。”她垂下头:“但是,人始终要面对现实。”
“我是可以令你留下来的,我不会让他们把你押回乡,我办妥你的事才去加拿大。”
“不用了,少爷去加拿大那一天,我也回老家。很感谢少爷这些日子给了我那幺多的欢乐。如果没有什幺事,我想出去工作。”
“但是,小……田锳,你要考虑清楚!”
“我已经决定了,”田锳抬起头,刚接住他的视线,四目交投,田锳的心一阵跳动,而田锳的眼睛,也勾起了若望的情怀。
再去见高共荣时,若望说:“我不去加拿大读书!”
“你怎能够不去,我要你去,你便非去不可。”高共荣面色立变:“我已经为你办妥了一切!”
“爸爸,我已经不是小孩子,我二十二岁,成年人。你曾为我安排了许多事情,但我有权选择我自己的居住地方和学校。我喜欢这儿,我在这儿念书没出息吗?”
“我送你去加拿大,单单为了念书吗?”
“除了念书,我还不想做任何事!”
“但你命总要吧!”高共荣满面通红,气得很,也紧张:“我被袭击的真相你知道不知道啊?”
“知道,新闻有报导,你对记者说,完全是一场误会,有人想向你行劫,对方有枪,因此你的保镖也放了枪才保全你的金钱、饰物。那是治安不好,与政治,与你竞选主席完全无关的。”
“你这笨蛋!”
高共荣被儿子气得很厉害:“你不知道那些全是假话?七月便大选,此时此地在我身上发生任何新闻都与我不利,何况被暗杀?选民会对我失去安全感的。其实,真是有人买凶杀我,他们用的是最新式的手提轻机枪。如果不是亚良、亚勇、亚胜奋身护驾,那我早就已经没命了!”
“爸爸,是谁要暗杀你?”
“多半是政敌,又或是反对派。很棘手,调查不容易,我怕他们会对付你,所以急急把你送到外国去,那是为你好。”
“如果他们要杀我,那我去加拿大,他们一样会前去追杀,跑不掉的。”若望说:“况且他们杀死我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爸爸,你还是当心自己吧!你年纪也不小了,何不安定下来享二、三十年晚福?争名夺利每晚没有一觉好睡。”
“你到底走不走?”
“不走!我是在这儿出生、长大的,我对这儿有感情,我喜欢这儿,我对居留外国没有好感。”
“你不怕死吗?”
“如果他们一定要追杀我,那幺这儿、加拿大有什幺分别?你不会以为他们没钱买飞机票吧!”
“我也不担心他们会杀你,我也明白,杀死你对他们没有好处,竞选的又不是你。”高共荣叹了一口气:“我是担心他们绑架你。我常说取易不取难,你在外国,他们绑架你没有那幺容易,在这儿,太方便了。若望,你留下来,对我是一种妨碍!”
“啊!我现在明白了,你不是担心我的生命,是怕我负累你!”若望的心,怎能不寒?怎能不失望?
“那都是为了我们父子好,若他们把你捉住,你叫我怎幺办?我会很担心。”
“爸爸,若不幸我被他们绑架了,用我的生命,威胁你退出竞选,你可以告诉他们:儿子我可以不要,家我也可以不要。退出竞选,那是你们做梦,你拿谁也威胁不到我!这样,不就把他们气死了吗?”若望说着,已把书拿在手里,准备离去:“你不救我,坚持到底,我绝不怨你!”
“若望,我也不是这意思,我不会……”
“我明白,我明白的。我是你儿子,你不会见死不救,但功败垂成,你死也不甘心。不过,爸爸,有一件事你必须明白,生和死,对我的意义都一样……十分平淡,不必介怀。”
若望一走进大厅便看见唐玉媚坐在厅里。
“媚姨!”若望很久没有这样兴奋过:“你真的回来了?”
“是的!我回来了。”媚姨走过去握着他的手:“你又长高了,可是,好象瘦了点。”
若望无意看了田锳一眼,她站在一角。“大概最近忙些。婆婆呢?”
“这次我一个人回来,想住在你这儿,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方便,反正我一个人也寂寞。”
生伯过来请若望他们吃点心,他们边谈边走向饭厅。
“我讲好这次回来要见田锳,知道你有了女朋友我兴奋得巴不得立刻到来,你可要给我们介绍。”
这就难倒若望:“媚姨,上次我生日太高兴,又喝了点酒,随口胡说,我根本还没有女朋友。”
“但是我听得出你当时身边有个女孩子,你还跟她说话。”唐玉媚有点失望。
“可能是吧,当时跳舞跳昏了头,也不知道她是谁。媚姨,我不会有女朋友!”
“那怎可以?高家只有你一个男孩。对了!我进来的时候,看见一个皮肤白净,眼睛又圆又黑,很漂亮很讨人喜欢的女孩子,她是谁?”
“她寄居这儿的,我的好同学正在追求她!”
“啊!是好同学的女朋友……”媚姨没有再追问下去,显然若望神色有异,说话也不成理由。
田锳还是和若望一起同桌吃饭、吃点心……她也进来了,静静地坐下来。
媚姨微笑问她:“这位小姐怎样称呼?”
“唐小姐,我叫田锳!”
“田锳?”媚姨看了看若望,若望连耳根都红了。媚姨说:“田小姐,你很漂亮。”
“谢谢唐小姐,叫我田锳好了。”田锳记得若望生日那晚到书房听玉媚电话的事,她也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