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言情小说手机站 > 雾庄水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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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这就是命运?

  而她发觉如果她再毫无节制的盯着他猛瞧,那她相信她接下来该担心的则将是她自己的命运,庄颐正神情古怪的瞪着她古怪神情,这令她不得不端起淑姨为她盛好的茶汤啜饮了一大口,藉以掩饰她的心虚,她勉强咽下并呛咳了起来,庄颐不耐的皱起浓眉,却意外多礼的抽了两张面纸给她,并开启了他们这晚的对话。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庄颐嘲弄她的呛咳,也嘲弄自己和雾庄。“欢迎加入黑暗帝国,亲爱的波斯凤。”

  (注:波斯凤,在希腊神话中一则有关乎“水仙花”的故事中所出现的人物。据说宙斯的兄弟──黑暗地狱之王爱上了蒂美特的女儿波斯凤,而想带她走时,宙斯创造了水仙花来协助他诱引波斯凤,让他顺利的将她由春日的光辉中带抵黑暗世界。)

  “你自喻为地狱之王吗?为什么你不比喻自己是纳西萨斯?”水仙凝视他并大胆的挑兴他。

  (注:希腊神话中另一则有关乎水仙花的传说。纳西萨斯是一位俊美少年,他不爱任何一位爱上他的少女,并侮蔑她们对他的爱,后来他爱上自己水中的倒影,并因而憔悴的死亡,他灵魂所躺的地方开出一种清新馥郁的花朵,人们以他名字Narcissus命名,意即水仙花。)

  “我是最不‘自爱’的人,所以我不会因自爱而死亡,何况,我的名字不叫Narcissus或水仙。”他惊讶一个护士会有兴趣去了解希腊神话的典故,但惊讶过后,他故态复萌的调侃她与自己。

  “那我也不叫波斯凤。”她飞快的反驳,并注意到他的用句是“自爱”而非“自恋”。这是不是影射着他个人对事物抱存的心态?水仙不得其解的思索着。

  “你叫黎水仙,一朵绽放在黎明的水仙。”他用筷子夹起一小块上淋酱汁、色泽诱惑的小排骨,仔细的瞪视良久。“可惜,未来将有一大段时间,你会身处在黎明前的黑暗中。”他大概把那块排骨当成是她,看了看,又一脸胃口缺缺的放下。

  “你很喜欢提醒别人的处境。”水仙又啜了一口茶,眉睫微垂的淡淡说道:“这并不是礼貌的行为。”

  “很多年了,我的字典里一直缺少‘礼貌’这两个字。”他一脸对她的批评漫不在乎。

  “淑姨和你周遭的人宠你了。”

  “不要忘了,这几年我周遭并没有多少人。”他冷峻的瞪她并又一次强调:“何况我说过,我没你那么幸运,活到二十五岁了庄琛还供应你冰淇淋,瞧瞧我的弟弟有多么偏心,他只提供我拳头和铁钉。而铁钉是用碰的,拳头是用打的。”

  水仙差点瑟缩在他严厉的眼光下。她想到淑姨曾在电话中对她提起,庄琛曾两次对他一向敬爱的大哥拳头相向,她的整颗心就紧悬到几乎揪成一团。当时她无法仔细去分析是在着急什么,或者是为两兄弟间的哪一个着急?但此刻她突然有点了解,她担心的是外表较弱势的这一位,然而实际上,他却又是两兄弟中较刚强果断、较有决心的一位。

  他的确果断刚强,虽然他本身正被命运玩弄着,但他依然强悍的想操纵别人的命运。

  而想到自己目前正是被他操控的其中之一,她整个心情就无端的黯淡起来。

  “怎么,又变成一只被猫咬掉舌头的鸟了?”他审视她的表情,无聊的置评。

  “庄琛……真的打你吗?”她毫无胃口的迟疑了半晌问。

  他又恢复深思的样子。“可能,但也有可能我回敬了他,怎样,你会心疼吗?”

  水仙听不懂他模棱两可的说法。她蠢兮兮的答:“当然,你们是兄弟,原本就不该打架,而庄琛他是……”

  “他是什么?你曾经的爱人?情夫?但切记了,他现在可是你的小叔,你的同情毋须浪费在他身上。”庄颐说不出自己在愤怒什么,但她的一句“当然”,当场点燃了他的怒火。愤怒在这一刻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源源涌上他的脸庞,但他的语气却克制的令人感觉害怕。“还有,你不该忘记你是我们兄弟阋墙的原因。”

  水仙呆滞的领受着他的怒气。很难得碰到情绪这么多变且变得如此明显的人,这不但令她感觉无所适从,怒气也旋即被挑起。“我岂敢忘记。”她学着他的语气,冷凛的说:“不过我得承认,我的确蠢的只想把大把的‘同情’浪费在你而不是你弟弟身上,而你,是个连同情都不配获得暴君。”

  她的原意是想藉着“同情”这两个字来刺激报复他,而她的目的真的达到了,他像只盛怒的狼,眼中晶光闪闪,表情阴寒森森的一字是一句的说:“带着你的同情下地狱去。”

  “我现在已经在地狱里了,大庄先生。”水仙怒焰高炽的推开一动也没动的饭碗,咬牙切齿的朝他低喊:“还有,切记,我不是自愿留在你地狱里的波斯凤,永远不是!”

  说着,她不顾一切的推开椅子拔足狂奔。这一刻,她庆幸他是只能坐在轮椅中滚动轮椅的残废,因为她不要他追上她,因为她不要他看见她莫名其妙就弥漫眼眶的泪水。

  真是鲜哪!她和她新婚丈夫第一次的餐桌话题竟然是谁该下地狱?哦!这样的婚姻能维持到庄琛找到另一个合适新娘的那一刻才怪,她几乎可以预见自己在这场婚姻中未老先衰的样子了!

  天哪!这是怎样乱七八糟的新婚之夜啊?她边哭边跑边想。

  第六章

  然而,水仙的新婚之夜并非这么“轻易”就结束了!

  晚间九时许,水仙仍“深感”悲哀的在隶属于她的房间里踱步。

  她睡不着,原因除了自己现在已是一只道地的困兽之外,还有对未来的茫然。

  谁说不是呢?她真的像只困兽,有个漂亮房间,或者该说有个漂亮笼子的困兽──刚刚整个难以排遣愤怒思绪的时间里,她就把心神整个转移贯注在察看这个美丽的笼子上。

  她不能否认这房间对她真的是很大的一种恭维,也大大的满足了她的虚荣心。它以水仙花的图案、色彩做架构,一进门,会先看到那以繁复重叠的水仙花纹布料做成的窗帘,接着是那些像春神刚刚造访过的米白与水仙黄色调的藤椅、椅垫与地毯。几幅令人爱不释手的水仙花精密工笔画,就被裱在镶了宝蓝边的画框里,并被钉挂在最适当的墙位,两个缕了水仙花,好像是以树脂和油纸做成的花型灯饰,则静静的立在茶几与床头柜上。

  从来,水仙不知道她以之为名的这种花,能被如此淋漓尽致的运用于生活,然而这个房间里的一切,让她感觉被膨胀的有些难堪。如果说,这个房间里的一切陈设是庄颐的选择,那他一定在影射她那毋须有的罪,例如虚荣或放荡。

  当然,她也可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是后来打开房里的大灯之后,才看清楚她有个精雕细琢的美丽床铺,哦,床头板上雕刻的那些细细微微的水仙花朵,与柔软层叠的米黄色水仙蕾丝花床单,在亮眼的大灯下,看来好似一个处女的祭坛,优雅庄重又纯洁的令人觉得睡上去都有点亵渎。

  但那是她“丈夫”为她准备的新婚之床,而且他大方的不准备用它来当祭坛,因为基本上,他可笑的认定了她不足个够优雅庄重与纯洁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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