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言情小说手机站 > 雾庄水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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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教人不知该感觉愉快或悲哀的思绪,让她霍的跳离了那个床誧好几步,并如临大敌的瞪着它数十秒。后来,她决定暂时挥开所有恼人扰人的思绪,开始整理她那不算太多的家当,她收恰的很慢,但是没有花多少时间就把一切该归位的全归位了。

  晚间十点不到,她又无所事事了。一切婚姻中教人困扰烦恼的问题又全回到脑海纠结,令她不得不烦躁,不得不百感交集。十时许,她把一本杂志拿在手中翻了又合、翻了又合,那本书几乎被翻烂了,寂寞孤单的夜依旧在雾气中绵延得好长好长,像没有尽头。

  再后来,她是被窗外隐约传来的一阵声音吸引着走出房门,走向檐廊。那是一管低沉到令人感觉沉重的萨克斯风声,吹奏者正吹奏着Dust In The Wind(风中之尘)。

  水仙好奇雾庄可能有谁会吹萨克斯风?且在秋意惶凉的更深夜静?那乐音很传真,不像是由唱机点播。她以好奇伴随着靼巧的步履,逐渐靠近檐廊尽头,就在那个由圆滚木筑成,高于地而不过两尺的阳台上,她看见了他──坐在轮椅上的庄颐。

  他双掌捧着萨克斯风管,手指灵活且熟练的按压出音阶,神情显得十分深刻专注且沉溺。

  雾庄的雾气相当浓重,但就着微明的夜色,水仙得以在距他不远处看清他。他像洗过了另一次澡,身上换了一件暗色的晨褛,头发仍略显潮湿但整齐的梳向脑后,他微合着眼,长黑的睫毛在他像被雕凿过的线条僵硬脸上看来有点不搭调,但却制造了他更俊美的效果。他的神情太过专注,专注到几乎没有觉察身后有不速之客的窥视。

  但水仙的侥幸心理并不正确,就在她认为好奇心已被濡足想悄然隐遁回房峙,在空气中扩散的萨克斯风音符却戛然而止,旋即一阵低沉有力的嗓音响起:“你算是偷窥者还是欣赏者?”

  他的语气依旧那么嘲弄。水仙边转身向他边不算平静的说:“大概两者都算吧!我是无意间偷窥,也是无意间欣赏。不过至少你还穿着衣服,而我也只不过是偷窥兼欣赏了你吹奏萨克斯风的英姿,你的损失并不算太惨重,当然,如果你认为这样的损失还是太严重,那你无妨把你的萨克斯风束之高阁,那我保证你将不再有所损失。”

  说完后她想想,马上懊恼起自己的胡言乱语,但令人意外的,庄颐似乎甚觉有趣的说:“听起来,你像是在遗憾我穿着衣服。”

  “我是建议你帮你不想让人偷窥的部分穿上衣服,例如萨克斯风,而不是你!”水仙悻悻的低喃。好像是愈描愈黑了。水仙手抵着额头低吟,并瞪着他挞伐:“你知道吗?你有让人语无伦次的能力。”

  “这点我相信。”他邪气的微笑,“由你身上我可以感受得到,自己这种能力的无与伦比。”

  这还不算是个太坏的开始,至少他对自己绽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而那笑容──魅力非凡到可谓惊人。

  这又令她警觉到某种令人陷溺的情感正无声无息的在滋长。她晃晃头不自觉的后退一步,她不想信任自己的感觉,但那警讯愈来愈强烈。

  可能吗?她会在新婚的第一天就对眼前这个冷硬如石的男人产生感情?她再次晃一下头,再次后退一步,否定自己的感觉,并想转身逃走。

  逃走!这是个值得深思再深思的字眼!而庄颐,不知是看出了她的迷惘,还是看出了她逃跑的意图,他很快的出声,那声音轻柔的有些反常。“我想为晚餐时的一些话道歉,事实上,我得承认我比你或任何人想像中的更喜欢你的同情。”

  教人惊讶,他会道歉?他的眼中在一瞬间亮出一抹相当诚意的光华,但出现在他刚强唇角那抹似有若无的笑,却又令他变得格外的危险与吸引人。

  “为什么你会喜欢我的同情?”水仙自己感觉份外愚蠢的问。

  “因为,同情在无私的前提下,便是爱。”他回答得极缓慢,且一字不漏的精密。“你在婚礼中说过的!”他强调。

  水仙更胡涂了。“我不认为……你的意思该不会是......你想获得我的......爱?”

  “如果我说‘是’呢?”他的表情相当不羁,那样子就像他只是在开一个试探性的玩笑。

  “不可能!”水仙应答的比自己预期的还要快,庄颐的说法的确吓了她一大跳。

  “是不可能。”他用眼脸略微遮掩了自己眼里跳跃的光芒。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他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令他感觉十二万分的莫名其妙。

  或许,一场冗长的婚礼的确足以弄昏一个男人的神智,再加上她穿着那一身端庄雅洁到与她形象不符的睡衣,真是教人想抓狂。他苦笑的想着,并突然感觉他额际惯性的悸痛又回来了。

  他略显痛苦的重复:“是不可能!”接着他又神情暴躁的说:“但我不得不先跟你谈谈我们婚姻中的某些可能。”

  “什么......可能?”水仙问的好谨慎,她已被他脾气中的不稳定因子搞得像只惊弓鸟了。

  “别把自己绷得像条濒临弹性疲乏的橡皮筋,那令我感觉疲倦。”他让萨克斯风靠在自己身上,举手抚着太阳穴,真的一脸倦意弥漫。

  他实在是恶人先告状,把两人的情绪绷得像条过紧的橡皮圈的人可是他而不是她,他的指控令水仙几乎想不顾一切的吼他一句“莫名其妙”,但他脸上所显现的那股异样惨白及经过压抑的疼痛感,令她不得不抱着护士的直觉与关照的本能问道:“你......是不是人不舒服?”

  缄默良久,他才心不甘情不顠的答:“头痛,车祸的后遗症。”

  他的语气颇严苛,像另一种形式的谴责。水仙又一次被他的说法扎得有点瑟缩,但她旋即鼓起勇气,勇敢的提议做一种实质上的弥补。“我有个小方法,它或许能减缓你的痛苦,只要你愿意让我尝试。”

  “有用吗?”他甚感怀疑。“如果是止痛药等等的,没必要,我多的是。”

  “我保证不是。”她轻柔却肯定的答。

  说着,她迈步离开她固守的、她认为最安全适当的立足点,静静的走向他的轮椅后面,在他还未不及说出任何一句反对话语之前,让手轻轻的触上他紧绷的额及柔软的发。

  指压!她所建议减缓痛苦的方法竟是“指压”!

  庄颐很诧异一个护士所能给人的惊奇究竟有多少?她不只懂得神话?还研究指压?

  那和他印象中的黎水仙完全不同,他以为她......哦!在她劲道适中的揉抚中,他忘了自己曾以为她是什么,他只能合上眼睛,让自己的心神与头疼,逐渐散漫在她那有力却让人知觉温柔的抚慰中。

  由他头的仰角,水仙得以瞧见他已闭上眼睛,他脸庞线条的放松,让他看来比平常时候年轻许多。他舒坦的表情,给了她极大的鼓舞,她让自己的手略嫌大胆的延伸往颈脖子下的阔肩继续揉擦,他的肩是如此的宽,再加上隔着一层溜滑的晨褛布料,她不得不全力揉挤,直至她的手臂开始酸疲,额上香汗淋漓。

  “加点指压用的香精油,效果可能会更好!”她抽了张面纸抹抹额际的汗,庆幸自己没有说出自己最初想说“把晨褛脱掉,效果可能会更好”等等的话。那是一定,正常说来,应该没有人裹着衣服做指压,但是她不能对他做“裸裎以对”的这种建议,那太危险了!她直觉知道,就算他没有圆房的能力(这是她无法得知的一点,他虽残废且过了近十年不近女色的生活,但那并不意味着他没有性能力)。可是至少他还有嘲笑她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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