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宝隆集团来见董事长李善舫,樊浩梅是刻意地打扮了一下。
李善舫看在眼内,觉得她是焕然一新。
除了重新审视樊浩梅,发觉她原来是个看上去很舒服且有独特气质的女人之外,李善舫也由衷地感谢她在故友尤祖荫陷入绝境时,给予他感情上的一些慰藉。
尤枫接过了提款单,看到父亲的字迹,心上一阵绞痛,双眼立即含泪。难堪掠过她那张嫩白粉脸。
坐在她身旁的殷家宝忽然有一种冲动,想跑过去抱住尤枫的脸,吻下去,想安慰她,别伤心。
“李家伯伯,请把半数拨给阿梅姨姨,余下的,你可否帮我申请成立一个小额基金,用来补助那些在尤氏企业有了损失,而又无获救助,倾家荡产的劳苦大众。”
“我明白你的好心,但,尤枫,二百五十万元救得多少人?”
尤枫回望樊浩梅一眼,道:
“阿梅姨姨对父亲的友情,认真来说,也不能救父亲于水深火热之中,但毕竟成为他结束性命之前的一丝安慰。我们总不能认为力量微薄,就放弃做应该做的事。”
“好,”李善舫点头,“我为你申办成立基金会,以二百五十万元为第一批存款。”
“不,”樊浩梅说,“是五百万元整。”
尤枫美丽的眼神带着无限感激和感动。
“尤小姐,让我们加盟吧!”樊浩梅说,“这会叫我们全家都高兴。不过,扶助困难时,要小心审察情况。”
尤枫天真地嫣然一笑,回头望住殷家宝:“你会帮我吗?”
“我?”殷家宝傻兮兮地问。
“对呀!我们共同管理基金,好吗?”尤枫说罢,伸出她玉葱似的手来,紧紧地握住了殷家宝。
尤枫握着的不只是殷家宝的手,而是他的心。
这一夜,老早就睡到床上的殷家宝,其实辗转反侧,一闭上眼,他就能清晰地看到尤枫那一颦一笑,一扬眉,一举目,一挥手的种种美丽明媚的仪态动静。
自从嘉富道事件之后,殷家宝是一直寝不成眠,食不知味,撑着一具皮囊在人前行走,艰辛得再无半点生趣。
邂逅了尤枫之后,生命重燃火花,眼前心上都似五光十色,噼啪作响。他开始有信心,活下去是有希望的,会有那么一天,他跟尤枫手牵着手,去开辟他们的新世界。
14、寻找工作
第二天,是方力第一次上班的日子。那是浩梅托刘菁在一家图书发行公司找到的。让他用力气自力更生。
一清早,刘菁就摇电话来:
“快,给方力装扮好,让他在楼下等我,我带他去见工!”
“要我陪着去吗?”樊浩梅问。
“不用了,梅姐,你放心,那公司老板娘是长年光顾我作按摩的,人家会照顾他,出不了错。”
“好的,好的。”樊浩梅答,“下班后你送他回来吧!”
殷家宝把方力送至楼下,然后,自己去猎头公司申请工作。
接待他的经理姓岳,看了殷家宝填写的简历之后,第一个问题就叫殷家宝心胆俱裂。
“你在美国的投资工作,这家德赫辛跟嘉富道有关系吗?”
德赫辛的工作是殷家宝在写博士论文时的一份兼职。
他倒抽一口气,终于硬着头皮回答:
“嘉富道规模极大,很多金融投资公司与之挂钩。”
“那么说,你和他们有来往?”
“我是在资料研究部门,是后勤部门,不涉及前锋工作。”他实在不愿意再做金融投资的前锋,这太容易累人倾家荡产。
“太可惜了,”岳经理把脸冲前,以带点神秘的口吻说,“如果你出身嘉富道,又有实际投资业务的经验,你知道你可以有多少年薪?每年五百万港元,再加房屋津贴,当然还有花红。”此外,岳经理说,“你有本事,还可以像那个东方神奇小子,挪动大量资金炒卖。”
“你知道那人现今有多凄惨?”殷家宝忍不住回应。
岳经理大笑起来:
“你还是年轻,你以为那个神奇小子遭遇凄凉是不是因为他正在逃亡?嘿!告诉你,不可能抓到他的,一个有本事令嘉富道亏蚀千亿美元的人,自然会逃得掉。”
“是六百亿美元。”殷家宝不期然又纠正对方。
“就算是六百亿吧。”岳经理看了殷家宝一眼,“你把有关的证件,诸如你的毕业证书,在美的工作证明等带到这儿归档,一有合适的职位,就为你引介吧。”
岳经理的这个正常要求,无疑把殷家宝的希望扼杀了。他不可能提供这些证件,否则等于送羊入虎口。
走出公司,殷家宝就醒觉到他不可能循正常途径找到工作了。
一整天,他坐在码头的公众座椅上,对着美丽的海港,思考他那一片黯淡凄迷、了无希望的前途。他呆坐着,整个人近于麻木,直至夕阳西下。
没有人能帮助、开解、安慰、释放他。
或者,除了那个叫尤枫的女孩子。
15、方力失踪
殷家宝一回家,樊浩梅就上前抓紧了儿子的衣襟:
“方力不见了,他没有回家来。”
殷家宝一听,知道事态严重。
“阿菁姨姨说过图书公司会有人把方力带回家来。”
樊浩梅摇摇头,证明有人并没有言出必行。她下午四时多就开始找方力,摇电话给刘菁,问:
“阿菁,方力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呢?”
“你呀,也别太紧张,”对方的语气并不好,“我带了方力去上工,人家图他什么呢?只不过一个有点力气没有脑袋的小伙子,难得人家答应让他立即上班,你这做母亲的应该来不及高兴,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只不过想看看什么时候我好去接他。”浩梅鼓起勇气。
“接他下班?”刘菁笑起来,“他是什么大少爷不是?让他跟着公司的车载送到中环附近,放他下车,就晓得回家了。”
说罢,就不耐烦地把电话挂上。
晚上七时十五分,方力还没有回家来,樊浩梅再摇电话给刘菁,对方根本不接听。最后,她只拿到了那家雇用方力的图书公司的号码。
“这儿除了我是看守仓库的之外,都已经下班了。”
樊浩梅的第一个反应是重新再摇这个电话。
“我说了,全体职员都已下班了。”
“可我儿子还未回家……”
“白痴!”对方抛下了这两个字,就把电话摔掉了。
樊浩梅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如果是一般青少年,下了班,有自己的生活应酬,没有立即回家去,做母亲的却慌慌张张到处寻觅儿女,真是不能理解的。可是,方力的情况与常人有异。
殷家宝不知如何面对惶恐担忧失望的母亲,他刚从尤枫那里回来。在海边,他曾摇了一个电话给尤枫。“是殷家宝吗?”尤枫的声音好听得像灌输了股暖流流到殷家宝体内似的,“好呀,我跟你一起吃晚饭吧。”
如今,唯一的消息是,开厂车负责接载方力的人问方力家住何处,方力答不上,只笑嘻嘻说,他家住在很多很多人做生意的地方,于是他载方力到尖沙咀,方力一见到一间大大的吉野家牛肉饭店,便要下车了。那是六点的事。
母子俩急往中区警署报案,当值警察回答:
“失踪者既是成人,得等四十八小时,他确实不回家来,我们才会受理。”法律是合情合理的。
可是,往哪儿去把方力寻回呢?
忽然电话铃响起来了。
第四章
16、新恨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