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你,老大,算我怕你行不行?”
她终于再也忍不住。这家伙未免太神了吧!一大早就到宿舍门口站岗,就只为了对她道声早,从第一堂炉便如影随形,她跑到哪间教室上炉都一样。她知道倪仲中也是这所大学的,但与她选修的是完全不同科系啊!他想死当自己也不是这样恶搞。
不是没看出倪仲中对她的认真情意,但她已经不想再陷足于爱情泥淖中。
西恩留给她的伤,太痛了。
这天,她挫折地看着他依然站在教室外头当门神时,终于忍不住了!“唬”地一下从座位上起立,没注意教授话讲到一半、口张在半空中的模样。她在师生众目睽睽下朝倪仲中走去,一语不发地拉着他往门口走。
其他人又大又圆的眼珠只互视一秒——簦∪巳缟胶楸返酱翱冢糇挪AвU着站在走廊上讲话的一男一女。
“算我怕了你行不行?”冷魅衣咬牙切齿地“恳求”。“你到底想怎么样?”
倪仲中深呼吸,把心中的爱慕一股脑儿吐出来。“我、我喜、喜欢你,学姐,你可不可以和我做个朋友?”
冷魅衣像见到恐龙蛋般瞪着地。
“学姐?”
这下换倪仲中开始担心了,他的宣言太过突然,害她刺激过度吗?
冷魅衣向前微倾上身,长发遮瀑地盖去两侧的视线,手掌紧紧扬住脸孔,肩膀微微起伏,愈抖愈厉害,吓坏所有的人。
“学姐?”倪仲中不知所措。她怎么哭了?他该怎么办?“学姐。”他又唤道,迟疑地伸出手想拍她的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倪仲中怔住了。
“你笑什么?”他有说了什么令她笑到掉眼泪的话?
抹掉挂在眼角的泪,冷魅衣的微笑添了三分邪气。“你喜欢我?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由于尚有一段距离,加上女主角半背对教室,挤在窗边的人都很“用力”竖起耳朵听“壁角”,盼能听得更清晰一点。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她浅笑动人,又把问题重述了一遍。
“因为你长得很漂亮,而且,而且有很多我缺少的优点。”
“漂亮?”冷魅衣往前跨了一步。“什么东西长得很漂亮?我的脸吗,还是我的身体?”
“都……都是。”
“那么,你认为什么东西漂亮,我就给你一次好了。”她开始露出准备伤人的爪子。“我的身体漂亮吗?其实很多人都这样说过唷,你想不想知道漂亮到什么程度?”
“你、你……”她的一席话杀得他面无血色。
“一次够吗?第一次我可以免费招待,以后我可会按次收费。不晓得台湾行情是怎样,可是我在美国时——”
“不!”倪仲中嘶吼。“不是这样的!不是。”他打断了她的话。“你不相信我的话就算了,但不要这样对自己……”他没能把话说完,掉头就跑。
冷魅衣这下可认为将事情结束了,如释重负之余她竟感到心隐隐作疼。
一传十、十传百,冷魅衣该项举动成为口碑相传的话题。
冷魅衣知道外面把她传得非常难听,甚至有人在她面前指桑骂槐地说少心少肺少肝(这种人还可以活得下去?)
连佩佩也不谅解她。
“没想到你竟是这么冷血的人。”
“如果我真的答应做他的女朋友才叫冷血。”冷魅衣闲闲地将报纸摺上。“我们勉强在一起只会造成伤害。”
“可是……他喜欢你呀!”
“噢。”冷魅衣不耐地回嘴。“所以我就该和他在一块喽?那么玛丹娜是不是该每年都和她的歌迷结婚?香港的成龙据说藏了一个老婆不敢让日本女影迷知道,怕制造自杀人口。我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和一个讨人厌的家伙在一起?”
“你!”佩佩倒抽一口气。
“自私?冷血?他献殷勤的对象搞错了。”冷魅衣哼了一声。“瞧你倒挺关心他的,和他凑成一对倒正好。”
“你、你这个人会不得好死!会下地狱!”
“地狱吗?”冷魅衣低笑一声,以满不正经掩饰往昔的痛楚。“我早就去过了。”
就当她决定彻底把倪仲中丢到脑后,一位自称是倪仲中的母亲,充满教养及忧郁的中年女人来访,这才知道这趟浑水比她想像中的还麻烦。
那时她已经打点好一切准备回美国,根本不知道倪仲中长期旷炉,那干她什么事?
“仲中从小身体就不好。”倪母注视眼前美得过于狂野的女孩,虽不了解儿子为什么会执意钟情于地,但……“可是他个性很温柔,功炉名列前茅不说,学什么东西都又快又精,是一个好儿子……”
“倪太太,麻烦您说重点。”冷魅衣最讨厌别人--尤其是老人家唠叨。这女人究竟来对她废话些什么?
“仲中他很喜欢你。”倪母终于切入重点。
“可是我讨厌他。”冷魅衣一下子就把话题切出。
一老一少大眼瞪小眼互望。
“为什么?”倪母冲口而出。“至少给我一个你如此伤透他心的理由。你以为——男孩子不会像女孩一样纯情吗?”
“这真是个错误。”冷魅衣不耐烦地挥挥手。“回去告诉他这是没有用的。我不会再见到他--”
“不会再见他?那怎么成?”倪母说着说着竟哽咽起来。“求求你去看看我儿子,冷小姐。”她震惊地看着倪母竟离开椅子,双膝跪地。“就当在做好事吧,他--他就要活不久了。”
冷魅衣僵然,笔直地瞪着她。
倪仲中天生有一种肌肉衰败症;长年慢性的病,不仅影响身体发育,更危及生命。
“这一年来他的病情急速恶化,连大学也是上一天炉、请三天假,很怕累坏身子。可是他为了能天天看见你,他不仅每天往学校跑,不顾及自己的身体,整个人也亮了,还很高兴告诉我找到所喜欢的女孩。
“我不敢奢望你也对他有好感,可是,请看在我一个想满足孩子心愿的母亲分上。请你去医院一趟好不好?好不好……”
倪母失控地崩溃啜泣,整张脸上布满伤痛的眼泪。
* * *
“让我猜猜看,”辛搓着下巴。“他临死前的最后希望一定是要你嫁给他。”这是很合理的推测。尽管他也对她口中描述的那名年华早逝的年轻人感到哀惋,心中却暗藏一丝窃喜。这很矛盾,如果不是种种阴错阳差,他又怎能认识小火人儿?
“我还是不爱他。”冷魅衣沉思着。“很奇怪是不?仲中为我付出那么多真心,可是我依然无法动情。”她语带一丝自讽的凄凉。“或许是我天生就是个残忍的女人吧!”
不,她不是。天性冷酷的人不会为了一份爱情毅然作出无法回头的决定;更不会为了完成一个垂死者的心愿,竟答应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冷魅衣显然是从与他不同的另一角度在看事情。
翌日一早,当辛走进书房时,赫然见到索密斯。他显然恭候“大君”已久。桌上摆着整整齐齐的文件夹,而索密斯毫不雅观地和一只雪白的纯波斯猫倒在厚软的地毯上嬉闹。辛忍不住会心一笑,雷也曾提过,索密斯脾性在许多方面仍如赤子。
“‘大君’。”索密斯由头重脚轻的角度见到室内的来者,忙不迭地爬起身。弹弹衣服,索密斯严肃的表情看来有些可笑。
“喵!喵!”猫儿显然仍搞不清状况,前爪轻扒他的裤脚,企图破坏他的肃穆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