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辛注意到索密斯手中的东西,眼睛为之一亮。那是一柄匕首,剑鞘是泛锈的铁灰。索密斯献宝似地抽出剑锋,寒光映亮每个人的眼。
“好!”他不禁低声喝采。索密斯就是有兴趣搜集一些骨董武器;雷曾提过他有一间房间专门供作收藏。
“不错吧,这是我最近才到手的。”索密斯沾沾自喜,两个大男人都没注意冷魅衣娇容惨白。
“你没事吧?”怎么脸色一下变得这么难看,出门时她还好好的啊!拟于假扮的身分及公开场合,他的关心也只能表露得点到为止。
冷魅衣点点头,凤眸低垂。
辛怜爱地搂搂她。她柔顺的模样不再是一簇火焰,像只嘤咛的小猫。
“我可是到中国去买这把匕首的哦!”索密斯滔滔不绝地献宝。“中国人把这种匕首取名‘鱼肠’,是匕首中的上品。听说古时有一个叫秦始皇的暴君,就曾差点死在这种匕首下。”
辛在手掌上掂掂分量。“满轻的。”
“这样才携带方便,原理跟现在的掌心雷一样。”
“嗯。”那种迷你小枪?有道理。能把钢铁打造得如此轻薄如纸,却又锐利如火的确不简单。
“索密斯殿下,书房有您的电话。”一名著白色制服的佣人必恭必敬上前。
“好。”索密斯对辛笑笑。“等我一下。”他匆匆起身,跟着佣人离开。
* * *
“‘魔鬼之令’顾名思义,就是魔鬼的指令。”金佳口吻平淡,却更添悚然意味。“你知道魔鬼最令人感到害怕的是哪一点吗?”
故意的!明知道他很不爱浪费口水说话,金佳却老爱跟他玩文字游戏,而且很不幸他也发现自己有逐渐热中的倾向。“因为他和阿拉作对?”
“非也,非也。”
“因为他吃猪肉?”
“啧啧啧啧,NONONO。”金佳似乎玩兴来了,举出手摇起一根指头。
“金佳!”
“噢。”她乖乖的,知道凯利尔在警告她他的耐心已告盘底。
“‘魔鬼之令’是什么?”
“--魔鬼最令人感到害怕的是别人不知道他在哪里,无从对抗。‘魔鬼之令’可以说是近一千五百多年前流传下来的法术--交换躯体的换魂术,施行于人及兽身上。”
“人及兽?”
“嗯。”金佳点点头。“一千五百多年前的统治者有一次前往非洲攻打时,带回这项法术。施法者通常自行豢养猛兽,然后找来牺牲者,将听令的兽魂换到那人身上,以一道植于人脑中的命令控制其身心,以行刺于人。”
“行刺?”凯利尔脸色微微一变。
“从古代起就一直有这种说法。那些刺客有些是本身无心之人。他们之前被人下过这项法术,直到命令在脑中发作时会不由自主攻击被指定的对象,事后没有半点记忆。”
“傀儡?”
“而且后面有人在拉操控线。”金佳同意他的联想。“你说她身上有一块会变色的胎记,而且还是一夕之间多出来,那也许就是被施过法的标记。”金佳见他一副马上要冲过去的架势,急忙按住他。“不要轻举妄动,看看有什么动静再谈。”
“好吧!”她说的有几分道理,以静制动,以不变克万变。更何况他对自己的身手一向颇具信心。
* * *
一切准备就绪了。男人由夹板的秘室中往孔外窥伺,手无意识拨弄垂放胸口前的笛子,阴森且得意地看向“大君”,以及那个女人。轻轻拿起笛,他将它放到唇上。
宴会已经达到高潮,在席间献舞的舞娘充分运用肢体语言发挥最大的诱惑力,尽情展现在“大君”眼前。
无聊。冷魅衣没好气地窝到角落,这种宴会根本是纯为男人设的,一点也不好玩。
“大君”果然被舞娘的表演吸引,和其他在场的男人一样牢牢盯着她。舞娘更加卖力摇臀款摆,丰胸在半透明的丝罩下跳动起伏。
有什么好看的!胸部那么大走起路不会有困难啊!冷魅衣没好气地想着。
“夫人需不需要饮料?”侍女捧着托盘经过询问。
“谢谢。”她瞄了一眼,选了杯红葡萄酒,浅尝一口。
“不客气。”
舞娘轻撩一条蓝绿纱缎,半里雪腴的肚皮,形成媚绝的挑逗。
好累……她打了一个呵欠,揉揉已袭上一丝惺忪的睡眼,她浑然不知那捧着托盘的女侍已悄然退下,并被一名男子拦下。
“她喝下去了,大人。”女侍禀告。“而且她还正好选分量最浓的那杯酒。”她窄小的眼溜过贪心的期待。“呃,我的报酬……”
“很好。”那么镇定剂会很快产生效果。托基眯起眼搜寻凯利尔的身影……在那里,嗯,这家伙也很懂得摸鱼,偷懒享受温柔乡。
很久以前他就看凯利尔不顺眼了,什么“大君的影子”,论身手他才是最顶端的,姜是老的才会辣不是吗?像那种乳臭未干的小子凭的是哪一点被公认为最佳保镖?
托基示意这名女侍随他悄悄离开大厅。
他在干什么?凯利尔眯着眼看托基的一举一动,拿起对讲机说:“林,你在吗?”
“是。”外面的部下声音清晰传来。
“你来换里面的班。”他简洁下令,收好对讲机转身就走。托基那人有问题,他必须跟过去看看。
“小心点。”金佳对他如风似卷冲出去的背影喊。
还真的被托基说中。躲在夹墙中的男人有些讶异地想着。
又喝下一口酒,冷魅衣终于忍不下呵欠,嘤咛地伸伸懒腰,她随手将杯子放到一旁的小桌上,打算憩憩精神。
就是现在!在秘室中的男人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他高兴地想大叫!方才托基先行要女侍让冷魅衣喝下特殊调方的镇定剂,会使人体在相当短暂时间内无法动弹,而他在这三、四分钟内下“魔鬼之令”时,她发作的征兆便不会让人发现。
反正脑子痛一痛又不会死人。
他可不希望她还没完成任务就明目张胆地被发现,功亏一篑。
* * *
收缩性的痉娈所产生的痛如线似丝地扣紧她全身意识,继而往脑门直冲而上,夺走她最后清晰的思绪。
杀了他。
她的眼皮跳动一下,全身像被灌了银铅似难受。
杀了雷.莱恩.巴亚斯。
她想站起来,却连一根小脚趾也挪不动。
杀了他……
好痛,谁来救救她……
凤眸缓慢张开,墨晶的眼珠不复见她原本灵活狂野的风采,取而代之的是空白的杀机。她依然瘫卧在原处,却不再困懒,而是出狩前的全神贯注。
她想抬起自己的手臂,却一骨碌就跳起来站好。
舞娘煽人的表演随着音乐即将结束,男人们的注意力已有些分散。
坐在“大君”身边的男人不知在跟他讲什么笑话,惹出他一串大笑。
冷魅衣一步步趋近目标,随手抓取索密斯方才留下的匕首,刃面的寒光映入她的瞳底。
辛听到步近他的细碎声响,反射性侧过身回头——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凌寒的刃光已当头罩下。
* * *
凯利尔莫名地打个寒颤。
托基的身手着实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才一瞬间,他竟挟着那名女侍不见了踪影。
浓荫的树梢发出叶子拍打的飒飒风响,不寻常的骚动转移他的注意重心,正想移过去查看,一样事物从半空中掉落。
就算凯利尔受过冷酷血腥的训练,也不禁为之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