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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页

 

  薇妮瞥向拓斌,看他对那个推测有何反应。他似乎陷入沉思之中,或者她在他脸上看到的是厌烦。他的那两种表情向来不易分辨,她心想。

  她转向浩华。“请节哀顺变。”

  “薇妮,你一定要帮我,”浩华突然握住她的双手。“我不知道还能向谁求助。你说你现在从事秘密调查这一行,我想要雇用你找出杀害瑟蕾的凶手。”

  “浩姜——”

  “拜托,亲爱的朋友。叶英警告我有危险,但在这件事情里,我不在乎自身的安危。我只想替爱妻伸张正义。你不能拒绝我,求求你帮我找出杀害她的人。”

  “好的,没问题,我们会帮你,朋友。”

  拓斌的表情突然锐利起来。他垂下手臂,站直身子。“薇妮,我们在接受委托前,必须先商量、商量。”

  “不用商量,”她说。“我已经决定接受了。你可以当我的伙伴,和我一起调查,也可以拒绝。如何选择当然是看你自己。”

  “可恶!”拓斌说。

  “谢谢你,薇妮。”浩华拉起她的手亲吻。“言语无法表达我的感激。”

  拓斌像老鹰注视老鼠似地注视他。“谈到表达感激,贺浩华,关于我们的收费。”

  “钱不是问题。”浩华向他保证。

  “那就好。”拓斌说。

  7

  “我不喜欢这个案子,薇妮。”

  “是啊!我看得出来你不赞成,你已经把你对这件事的感觉表达得清楚无比了。你对浩华的态度简直是粗鲁无礼。”

  她进入小书房,直接走到书桌后面坐下。不知何故,她总觉得隔着大书桌和拓斌讨论令人不愉快的话题,比较容易。

  她不愿意承认他有时令人害怕,但他确实很能展现出令谨慎的人,都会小心的坚强意志和惊人决心。

  在她的书房里、坐在大书桌后面,握有主控权的人是她,她告诉自己。大部分的时候。

  “我不拐弯抹角,”他抓着壁炉架的边缘,缓缓在壁炉前面蹲下。“我不信任浩华。”

  她看他生火,发觉即使在晴天,他蹲下生火时,左腿仍然不敢用力。她张开嘴巴想要询问他的旧伤,但话到嘴边又硬吞了回去。他不会接受她的善意关怀,尤其是在心情不佳时。

  她十指交叉地握住放在桌面上的双手。“你让你对一般催眠师的反感影响到对浩华的看法,那样真的很偏执。”

  他专心生着火。“贺浩华没有告诉我们全部的事实。”

  她抬眼望向天花板求救,但老天没有回应。

  “是啊、是啊!”她说,懒得掩饰她的不耐烦。“我很清楚,根据你的专业见解,客户总是撒谎。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那种褊狭的错误推论用在浩华身上。他显然是走投无路,心烦意乱,只希望找出杀害妻子的凶手。”

  “我想我们不能假定他想要找出杀害她的凶手。”

  她吃惊地瞪视他。“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当然想要找出歹徒。”

  “我认为贺浩华想要的更可能是失踪的手镯。”

  “我有没有听错?你是说你不相信浩华想要找出杀害妻子的凶手?”

  “我确信他希望我们找出她的情夫,”拓斌抓紧壁炉架把自己撑起来。“因为他相信手镯在她的情夫那里。”

  “拓斌,你的话没有道理。情夫就是凶手呀!”

  “未必。”

  他走到窗前伫立,凝望屋后的小花园。“根据我的专业见解,杀害瑟蕾的人极可能是贺浩华。”

  他说的那么肯定,她吃惊得好几秒说不出话来。

  “你疯了吗?”她低声说。

  “我知道你把他当成家族老友,但请你撇开个人感情,考虑一下案发经过的另一个可能版本。”

  “什么版本?”

  “我的版本。”拓斌没有转身。“我认为事情是这样:贺浩华发现他年轻貌美的妻子红杏出墙。不知道她的情夫是谁,令他寝食难安。有天晚上,他假称去看竞争对手的催眠表演,但提早离席返家,跟踪妻子到她的幽会地点。他发现她独自一人,也许是在等她的情夫。他气愤地上前质问她,两人发生激烈争吵,他在盛怒之中用自己的领巾勒死她。”

  她深吸口气。“那情夫呢?”

  拓斌耸耸肩。“也许他抵达时正好看到他们在争吵,心知大事不妙,于是在贺浩华看到他之前逃之夭夭;也许他根本没有出现。”

  “但浩华为什么要杀害瑟蕾?他爱她呀!”

  “我们都知道背叛和愤怒可以使爱变成恨。”

  她正要争辩,但想起腊像命案的教训而迟疑。

  立钟在寂静中滴答作响。

  “请听清楚。”最后她说。“虽然我绝不相信浩华杀了瑟蕾,但我能理解专业侦探在不了解浩华的为人时,为什么会考虑那个可能性。”

  “我能理解你是真心诚意地想要相信他,我知道与他延续旧谊对你有多重要,他毕竟被你的父母视为朋友;你们共同拥有一些快乐的回忆,他使你想起孑然无依前的时光。”

  她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理。与故交久别重逢令人欢喜,绝大部分是因为浩华与她的过去有关。他的出现令她想起父母在世时温馨、平静、安稳的家庭生活,那时的世界似乎单纯许多,前途看来更是一片光明。

  “与浩华久别重逢当然令人高兴,”她俐落地说。“但延续旧谊的喜悦并没有使我看不清事实。我比你了解浩华,拓斌。他不是那种容易动怒的人。他向来律己自制,文质彬彬。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有暴力倾向。”

  “你认识的是到你家作客的他。根据我的经验,人们在那种情况下通常都非常循规蹈矩。”他继续凝望着小花园。“你不可能知道他内心深处的想法,你不可能像妻子那样了解他。”

  她想了想。“你的话不无道理。”

  他回头望向她,故作惊讶地挑起一道眉毛。“真令人吃惊。没想到你会欣然接受我的见解。”

  “我没有说我接受,事实上,我完全不同意。但我可以理解你为什么会抱持那种看法。让我们讲重点。你是不是不愿意帮助我调查这件案子,拓斌?”

  “可恶!”

  他猛然转身,吓得她连忙靠向椅背。

  “除非能说服你放弃这个案子,否则我绝不会置身事外。但我看得出来,你不大可能会放弃。”

  “事实上是根本不可能。”

  他一个箭步来到书桌前面,双手按在桌面的纸张上。

  “有件事你要搞清楚,薇妮。我不会容许你独自调查凶杀案件。”

  “你无权决定我选择调查哪种案件。”

  “可恶!如果你以为我会让你拿生命冒险——”

  “不要说了。”她猛地站起来。“你向来喜好发号施令,但从腊像命案后更是变本加厉。事实上,你最近变得极端专横跋扈,我必须告诉你,那不是男性的迷人特质。”

  “我没有专横跋扈。”他咬牙切齿地道。

  “你有。那无疑是你的天性,所以你才毫不自觉。”

  “我只是想灌输一些常识到这件事情里。”

  “你是想对我发号施令,我不喜欢那样。你给我听好,”她倾身向前,把脸凑近他。“要嘛视我为平等的伙伴,要嘛由我独自办案。怎么选择,随便你。”

  “你无疑是我见过中最顽固任性、令人生气的女人。”

  “而你是我认识中最傲慢跋扈的男人。”

  他们互相瞪视了好一会儿。

  “可恶!”拓斌猛地打直腰杆,眼中隐忍着怒火。“你使我别无选择;我不打算让你独自接下这个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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