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班克斯爵士为什么在卖掉所有的骨董收藏后,又买下那件古物?”
陆夫人轻哼一声。“我认为是某个无耻的骨董商,趁我伯父一年半前脑筋开始糊涂时,占了他的便宜。”
“有些人认为‘蓝色梅杜莎’很有价值。”薇妮小心翼翼地说。
“我承认它的黄金看来很纯,雕工也很精细,”陆夫人说。“但宝石很不吸引人。我作梦也不会想戴它;我打算在伯父归天后立刻卖掉它。要知道,医生认为他熬不过这个月。”
“我们听说了爵爷病重的消息,”薇妮柔声道。“请接受我们的致意。”“他已经病了好一阵子,撒手人寰会是一种解脱。”
对谁来说是解脱?薇妮纳闷。
“听说你搬来这里照顾他。”拓斌不带感情地说。
“人必须尽本分。”陆夫人用慷慨赴义的语气说。“家族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尽力而为。但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份工作并不轻松,对我脆弱的神经造成很大的压力。”
“我了解。”薇妮鼓励地低声说。
“小时候我的母亲就告诫我,日后必须避免让我脆弱的神经承受过度的压力,她说的没错。三年前遭受丈夫去世的打击后,我发现我容易犯女性歇斯底里症,那是非常令人苦恼的病症,我的医师说我需要接受定期治疗。”
“让我们言归正传好吗?”拓斌说。“你上次去查看‘蓝色梅杜莎’在不在班克斯爵士的保险箱里,是什么时候?”
“你说什么?哦,对,那件骨董。”陆夫人勉为其难地放弃有关她神经脆弱的话题。“我有一段时间没有打开保险箱了,但我可以肯定一切正常。”
“我想你最好去看看‘蓝色梅杜莎’还在不在。”拓斌说。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
“那样可以使我安心,陆夫人,”拓斌说。“以及大大地镇定我的神经。我的神经跟你一样有点脆弱,你知道焦虑起来会怎样。”
“那当然。”她立刻站起来走到拓斌身旁,抬头对他微笑,伸手轻拍他的手臂。“我不知道你有相同的苦恼,我完全了解。我们也算同病相怜,你拥有我最真切的同情。”
“谢谢。”拓斌说。“关于手镯——”
她朝他挤眉弄眼。“容我失陪片刻。我这就上楼去查看,好让你能安心。”
她快步走出客厅。
薇妮望向拓斌。
“神经脆弱?”她挑起眉毛。“你?”
“我敢打赌你根本不知道我有那种毛病。”
“连作梦也想不到。至少你不大可能罹患女性歇斯底里症。”
“为此,我每天祷告感恩。不知道有没有男性歇斯底里症?”
她皱起眉头。“如果手镯还在保险箱里,那可就尴尬了。”
他的嘴角抽搐一下。“我非常怀疑。叶英不像是那种追逐不实传闻的人。”
片刻后,陆夫人回到客厅,她的脸上充满了惊慌与困惑。“天啊!就像你们说的一样,手镯不见了。”她在地毯中央停下,手里抓着挂钥匙的腰链。“搞不懂。我说过,这栋宅邸没有窃贼闯入的迹象;没有打破的窗户或撬坏的锁。管家密切注意每件东西,如果有贵重物品不见,我一定会被告知。”
拓斌望向她手中的钥匙圈。“你刚才开保险箱时,它是锁着的吗?”
“是啊!”陆夫人低头瞪着挂在腰链上的钥匙。“锁得好好的。”
“保险箱还有别的钥匙吗?”薇妮问。
“没有,只有这一把。我搬进来的那天就接管所有的钥匙了。”
“事实俱在,陆夫人,”薇妮说。“手镯被偷走了。虽然你对它的评价不高,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它对某些人来说是价值不菲。我猜你希望找回它?”
“那当然。”
薇妮露出她最专业的笑容。“既然如此,麦先生和我会非常乐意接受你的委托。”
陆夫人犹豫不决,警惕地皱起眉头。“委托?”
“替你调查这件事。”拓斌解释。
“如果你们找到手镯,我必须付你们酬劳?”
“惯例是如此。”薇妮说。
“我明白了。这我还不确定,一切都很令人迷惑。我可以感觉到我的神经已经开始对这种状况的压力起反应了。”
拓斌双臂交抱在胸前。“手镯是你将继承的财产之一。但我必须告诉你,不熟悉骨董市场的人和骨董商打交道时,很容易吃亏。那一行有许多骗子,趁火打劫的罪犯就更不用说了。”
“我听说过那种事。”陆夫人比较镇定了些。“伯父总是再三强调从事这种交易必须非常谨慎。”
“他说的没错。”拓斌说。“但雷夫人和我在骨董市场正好有人脉。如果顺利替你找回手镯,我们会很乐意协助你以很好的价钱卖掉它。”
“另外收取少许费用。”薇妮连忙插嘴。
陆夫人的眼神突然转为精明起来,她缓缓地坐到椅子上。“不用说,在拿到出售手镯的获利之前,我不必付你们这第二笔费用,对不对?”
“当然。”拓斌说。“那么,你要不要我们替你办这件事?”
陆夫人只深思熟虑了三秒就果断地点了一下头。“我可以委托你们,但有一个条件:如果你们没有找到手镯,我不必付你们任何费用。”
“一言为定。”薇妮说。“如果你不介意,我还想请问你几件事。”
“什么事?”
“你提到你的神经脆弱,容易犯女性歇斯底里症。”
“对。”
“我昨天下午来访时,你的管家提到你定期去一位催眠师那里接受治疗。”
“没错。”陆夫人说,眼神变得热切起来。“戴医师。他非常厉害,真的。”
薇妮想起她研究过的广告。“我在报上看过他的广告;他声称他的专长是替已婚妇女和寡妇,缓解女性歇斯底里症的相关症状。”
“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些年来我看过数不清的医生和术士,但治疗的结果从来没有像戴医师这样有效。我无法形容每次治疗后,那种轻松和满足的美妙感觉。”
“请问你有没有看过贺浩华医师?”薇妮屏息问道。
“贺浩华?”陆夫人突然皱起眉头。“没听过。他专治我这种病人吗?”
可恨!薇妮心想,她原本十分肯定她可以找到陆夫人和贺瑟蕾之间的关联。
“贺医师的妻子就是那个遭人杀害的女子,”拓斌说。“我们有理由相信她可能涉及手镯窃案。”
“天啊!”陆夫人再度伸手按住胸口。“这件事越来越奇怪。”她柔情似水地看拓斌一眼。“知道有体格像你这样强健的绅士在调查命案,这令我安心多了,麦先生。”
薇妮清清喉咙。“我也在调查这个案子。我向你保证,我和麦先生一样强健。”
薇妮一进书房就直奔酒柜倒酒。她把其中一杯递给拓斌,然后一屁股坐到她最喜欢的椅子上。
“可恶!”她说。“我原本十分肯定我们可以找到陆夫人和贺瑟蕾之间的关联。”
“那样就太省事了,”拓斌生好火,扶着壁炉架站起来,喝一大口雪利酒。“这件案子没有那么简单。但往好的方面看,我们多了一位客户。”
“多亏了我。”
“的确,”他嘲弄地举杯敬酒。“干得漂亮。”
“嗯。”她啜一口酒。“可惜我不得不断定,虽然接近陆夫人是我的主意,但使她决定雇用我们的却是你强健的体格。”
“很高兴我能有小小的贡献。”